“那個死丫頭,我饒不了她,我要弄死她”鬱人傑口裏一邊罵着,一邊拿拳頭死勁地捶着枕頭,咬牙切齒。
“娘,二弟,鬱嬌不能死在鬱府人的手裏。”鬱人志在牀對面的楠木雕花高背椅子上坐下來,說道,“這是父親吩咐的,你們不能亂來。”
他的神色有些嚴肅,鬱人傑不禁眯了下眼。
“那就讓她逍遙着”鬱人傑想到自己受到的家罰,和要賠償的十萬兩銀子,一陣心疼肝疼,渾身疼。
難怪大家都說鬱嬌是災星,這話真是不假,他一遇上那個死丫頭,就開始喫虧了。
錦夫人聞言,給鬱人傑擦汗的手一頓,看着大兒子冷冷一笑,“那就讓她好好的活着反正,她娘是瘋子,生個瘋子女兒,誰人會懷疑着”
鬱人志和鬱人傑兩兄弟對視一眼,沒說什麼。
兩人心中都很清楚,鬱嬌的母親身份不簡單,所以,鬱嬌的身份,也比他們的身份高貴着。
而且,長寧郡主一直活着,他們的母親就不能享有誥命封號,而母親的身份低,也連帶着他們幾兄妹的身份跟着低等。
但同樣是丞相的兒女,他們憑什麼要向那對母女低頭
他們不甘心。
讓她們都成瘋子,那是最好不過了。
錦夫人心思一轉,心中生出一個主意來,她眼底寒光微閃,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老嬤嬤原嬸正侍立在廊檐下,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夫人”
原嬸是錦夫人孃家帶來的陪嫁,是她的心腹。
“你過來。”錦夫人招手叫過原嬸,低聲地吩咐起來,“明白嗎”
原嬸認真地聽着,漸漸眯起眼來,點頭道,“是,老奴明白。”
屋子裏,鬱人志問着他的弟弟,“二弟,你怎麼忽然去了豐臺縣你找那豐臺縣令做什麼”
鬱人傑除了怕表哥裴元志之外,也怕他大哥鬱人志。家裏最恨子弟賭錢,可他又偏偏賭輸了錢,他哪敢說實話說是自己賭輸了不少錢,跑去跟裴元志賺銀子去了
那他還不得被父親打死
鬱人傑眨眨眼,訕笑道,“這不,我也老大不小了,想着,表哥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便跟着他學政務,我將來入仕做官,不是少走些彎路麼他找豐臺縣令,我就跟去了唄。”
鬱人志哼了一聲,“實話告訴你,那林家父女的死,可是裴家的手筆,你跟裴家最好少來往,否則,被人懷疑你也參與其中了,你可是會連累家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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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父親沒有明說林家父女的死因,但父親含糊其詞間,讓他嗅出了一點味道來。
林家父女的死,八成就是裴家乾的。
他不喜歡裴元志,出了這等事,他就更不希望弟弟同裴元志走近了。
鬱人傑吸了口涼氣,睜大雙眼問道,“哥,林家父女是裴家害死的”
“噓”鬱人志上前按着
鬱人傑的嘴,低聲說道,“我這是提醒你,讓你小心着不要受了牽連。事情真相,爹不說。你可別亂嚷嚷啊別沒事找事了。姨父跟裴元志,可不是好說話的人。”
鬱人傑點頭,“是,我明白。”他哪敢啊,裴元志還不得殺了他
爹和大哥也會打死他。
次日一早,鬱嬌是被灰寶的驚呼聲吵醒的。
灰寶的兩只前爪死勁地搖着她的手腕,“蛇,很多蛇。”
鬱嬌眸光縮起,很多蛇
這園子並不是在郊外,再怎麼荒涼,也是鬱府中的一處園子,一兩條蛇是會有的,怎可能有很多蛇
她眉尖微蹙,起牀飛快地穿起衣來。
桃枝和柳葉聽見她起牀的聲音,也醒了過來。
兩人一面穿着衣,一面望向窗子外頭,柳葉說道,“小姐,這天才矇矇亮呢,您不睡了”
“不睡了,回了府裏,規矩多着呢。”她冷然一笑。
她昨晚上讓錦夫人丟了個大臉,又讓鬱人傑捱了板子,錦夫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院子裏的蛇,只怕來得蹊蹺。
可惜呀,她這身皮囊已換,身體裏藏着林婉音的靈魂。林婉音可不是個怯弱小姐,再多再厲害的蛇,在林婉音的眼裏,根本不算什麼。
因爲,林婉音生前,曾跟着林伯勇學得一手抓蛇法。
小時候,她樂此不疲的揹着竹簍進山林裏抓蛇時,裴元志卻說,女孩兒家,該有女孩兒的樣子,還是在閨房裏專心繡花撫琴爲好,或是學着跳舞學着唱曲子也行。習武抓蛇,那是男子們該乾的事。
因着他的不喜歡,爹爹要教她習武,被她拒絕了。
可誰又想到呢
因爲她前世不會武,敵不過裴家的四個粗壯婆子,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剪了她的舌頭,挖了她的眼,將她扔進湖裏溺亡。
那是林婉音的活法,這一世,她是鬱嬌。
她不會爲了討好他人,而改變活法。
鬱嬌已攏好發,推門走了出去。
桃枝和柳葉不知她要做什麼,匆匆收拾好,跟在她的身後。
果然,才走到廊檐下,鬱嬌就看見前方雜亂的花草間,有不少東西在遊動。
兩條白花花蠟燭般粗的蛇,和一條青幽幽的指頭粗的蛇,從草裏鑽了出來,肆意的吐着信子。
而另一邊的草,也在晃動,想必,也有蛇在裏頭。
桃枝嚇得尖叫起來,“蛇”
柳葉年紀大些,雖然慘白着臉,還是走到鬱嬌的面前護着她,說道,“小姐,咱進去吧,一會兒叫府裏的男僕來打蛇。”
等男僕鬱嬌心中冷笑。
只怕,這蛇是用來專門嚇她們的。
不將她們嚇得半死,府裏不會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