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京城,永安侯府裴家。
喜宴過後的府邸,隨着夜色的來臨,漸漸地安靜下來,更鼓敲過二聲後,各處的院落,都相繼地熄了燈。
新婚的世子和世子夫人的碧桃苑喜房裏,卻是燈火通明。
窗外夜色正濃。
屋內,喜燭結着燈花。
帳內,紅被翻浪。
“嬌嬌,嬌嬌”裴元志微閉着眼,輕輕咬着她的耳朵,喊着她的小名。
林婉音感到,她的身子快被他的熱情給拆散了。
他咬着她的脖子,咬着她的肩頭,咬遍她的全身。他這是要吃了她嗎
林婉音緩緩睜開眼,伸手捧着這張俊美如畫的臉,這是她的新婚相公。
七年前,他說,她會是他唯一喜歡的女子。
“元志。”她輕輕地喊着他,“你會一直這麼喜歡我嗎將我一直放在心尖兒上嗎”
雖然,他一直都說,她是他心尖兒上的寶。但她還是喜歡,聽他天天說着。
裴元志的動作一頓,破天荒的遲疑着,“會,永遠都會。”
聲音帶着顫抖。
林婉音摟着他的脖子,脣角微微翹起。她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林婉音醒來時,不見新婚相公裴元志在身旁,牀的另一側,也是冷的。
窗外,太陽剛剛升起來。
他去哪兒了這麼早
想起還要給裴家長輩們敬茶,林婉音揉了揉臉,忍着幾乎要散架的身子,掀被坐起來,穿衣起牀。
“阮媽,冬梅”林婉音看向外間,喚起了自己的陪嫁侍女。
沒人應聲。
她又喊了幾聲裴府的僕人,還是沒人應答。
林婉音心中生疑,走到外間尋人,她這才發現,整個院落裏,不見一個僕人。
出什麼事了
侍女都不在,林婉音只好自己挽發,她剛拿起梳子,便有幾個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朝她的臥房走來。
緊接着,珠簾子一晃,闖進來幾個粗壯的婆子,一個個臉色不善地看着她。
林婉音認出,這些都是他相公家的女僕,其中一人,正是她婆婆裴夫人身邊的心腹嬤嬤單媽。
“出了何事”林婉音微蹙眉尖看着衆人。
“夫人請少夫人到榮喜堂去,到了那兒,少夫人自然就知曉了。”單媽冷冷說道,同時,她朝左右兩邊各看了一眼,喝道,“動手”
“是”四個大個子嬤嬤,挽了袖子馬上朝林婉音衝過來,二話不說,抓了她的胳膊就往臥房外拖。
林婉音被拖得跌跌撞撞,一只鞋子都掉了,怒道,“放肆,你們好大的膽子,我是府裏的少夫人你們敢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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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媽揚眉冷笑,“對不起,這是夫人的意思。她說,林氏要是走得慢了,便拖到榮喜堂去”
她個子本身就嬌小,加上昨晚被裴元志折騰了一宿,腿腳正在發軟之際,根本奈何不了這四個大個子的婆子。
永安侯府宅大人多,她披頭散髮被下人們拖着跑,沿路都有僕人好奇的朝她看來,紛紛指指點點。
新娘子次日被婆家罰了,這在齊國,怕是有史以來的頭一人。
她被四個婆子像拎小雞一樣,拎進了府裏的榮喜堂正廳。
“夫人,人帶來了”單媽朝上首的一人回道。
正廳裏,已坐了一圈人。
上首坐着她的婆婆,裴夫人。
左右兩側,還坐有不少裴家的親戚,客座上,坐着她的二叔和二嬸。
屋中人,一個個表情各異看着她。
或諷笑,或幸災樂禍,或木然,或震驚,唯獨沒有同情。
她究竟犯了什麼事
爲什麼新婚第二天一早,就被夫家人三堂會審….
“跪下……”
有人朝她冷喝一聲。
林婉音還在猶豫着,腿上忽然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腳。
腿上一痛,由不得她不跪了,兩個婆子一左一右的按着她的肩頭,讓她動彈不得。
“啪”
一塊潔白的絹布,扔到了林婉音的面前。
那是收集新娘落紅的絹布。
她的婆婆,永安侯府的主母裴夫人,坐在上首冷冷開口,
“林氏,你不解釋一下嗎爲什麼沒有落紅”
林婉音也驚得睜大了雙眼,爲什麼是乾淨的
昨晚上,她明明看見了自己的落紅。
“不,母親,這一定是弄錯了這不可能呀”林婉音焦急辯解,“元志將落紅帕子收起來了,這個不是”
昨晚事後,她睜着疲倦的雙眼,往身下那塊白絹布上瞥了一眼,有斑駁的血漬灑在上面。
相公裴元志從她身下抽走,仔仔細細地疊了起來,鎖進了一個小箱子裏。
明明有,明明有的,這塊白絹布又是怎麼回事
“你還敢抵賴你的姦夫都尋上門來了元志分明是撿了個破鞋”裴夫人怒道,“難怪沒有落紅了,原來你早就與人私通了,枉我們裴家還八擡大轎的娶你進門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姦夫
林婉音大喫一驚,裴元志與她是青梅竹馬,他們兩人隔三差五就見面。她哪來的姦夫
“胡說,我沒有姦夫,元志可以做證夫人,我要見元志,讓元志來見我”林婉音掙扎着想站起身來,卻被旁邊一個婆子摁住了,那人還在她後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林婉音被踹倒在地,疼得吐了一口血。
“元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想見他”裴夫人怒道,“你不要臉,他還要臉呢”裴夫人朝身旁一個婆子看了一眼,“扔給她看”
“是,夫人”
婆子從袖中取出幾封信扔到了林婉音的面前。
收信人全是林婉音的名字。寄信人,則是林家管家之子田永貴,一個好喫懶做的潑皮無賴。
婆子又將信紙攤開着給她看,裏面的內容不堪入目,香豔十分。
“這是誣陷”林婉音叫嚷起來,“我堂堂林氏嫡女,怎會跟一個管家之子來往”
“誣陷你嗎帶人上來”裴夫人又朝門口處冷喝一聲。
很快,一個縮頭縮腦的少年被人推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