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頭怎麽說都是封閉開間,就算窗子開了隙縫,這般縱情享樂之後,鼻頭都是縈繞著一股甜膩的氣味兒,懂情事的人聞了都會燒紅一張臉的那種膻味兒。
池緋的身子已經超乎了疲乏,她的臉上一片潮紅,墨黑的眸子裡頭是渙散的,人有在倦極的時候,有時反而無法入睡。
鋪天蓋地的疲倦,已經無法休憩的緊繃,池緋覺得自己的頭頂仿佛生出了專屬的小烏雲,隨時可能會刮起狂風暴雨。
池緋換好了衣服,冷著一張臉下車,她避過了兩兄弟的幫扶,一腳踩在凳子上,自顧自地跳下馬車,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腿芯傳來鑽心的酸麻,讓她臉上的不豫加深了。
馬車裡頭那片狼籍和氣味,實在無法在裡頭久待,所以季家兄弟決定停下來,休憩一會兒,也讓幾個婢子上車打理車內的狼藉。
季珣和季璿有些不安的進行著目光交流,池緋下了車以後異常的安靜,她越是這麽安靜,越是讓兩人感到不安。
“緋緋,餓了嗎?”季珣並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搓了搓手,生而高貴的太子爺不曾這般局促不安過,也不曾有過這些小動作。
池緋好像沒聽見季珣的話,就這麽直挺挺地站著,季璿尋思了一會兒,手搭在池緋肩膀上。
“緋兒,想不想吃點東西?還是喝點東西?”季璿的語氣放得很輕,聽著就像池緋以前在對自己養的兔子說話那種寵溺的口氣。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池緋自己也沒想過,這句話有一天會從她嘴裡說出來,“你們該不會真的覺得,不管做什麽,拿點吃的給我就可以解決了吧?”池緋的話語裡頭有強烈自嘲的意味在。
兩兄弟此刻共有了一分心口被刺挑過的感覺,不是太疼,卻足夠令兩人心裡的不安蒸騰起來。
池緋沒有理會兩人,離開車廂封閉的空間以後,她的心緒正在好轉,若兩兄弟能保持片刻的安寧,她的情緒會更穩定,她不自覺的邁開腳步,往方才飄間的那條小河走去。
不被理會的兩兄弟不敢再說話,這麽麽跟了她一路。
池緋穿過了一排綠樹,那小河從馬車上面看起來離得並不遠,但實際上走起來才知道居然也適宜小段路,那段路並不平整,因為臨水的關系,有些路段還有個顆粒不平均的小石以及泥濘的感覺,池緋的繡鞋錦面上的花朵,繡線都吸食了一些泥水,轉成了紅褐色。
終於來到了小河邊,池緋的目光始終不了河面,這便是一條長長的水帶子,不知哪兒是頭,哪兒是尾,水流潺潺,水面上有著悠閑的波紋,閃閃爍爍的淺水區可以看見下頭奇形怪狀的石子,池緋還有些渙散的神智逐漸回籠。
池緋十六年來,第一次真的靠真正的山河如此的近。
大淵還是個思想非常保守的國家,女子被困在後院裡頭,那四四方方的紅牆綠瓦建築物可能是很多女子一輩子的歸所,池緋算是幸運的,寧寧是大將軍的女兒,這邊關的男人死得快,也沒法兒時時拘著自己的婆娘,相對的民風開放了不少,寧大將軍對女兒的教育,是邊關兒女的方針。
寧寧不像一般貴婦拘著女兒不讓上街,或者只要上街必定是奴仆成群,池緋雖然沒機會離開京城,她也終歸不是那種正正經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小姐。
不過也正是因為大淵這份對女子不友善的禮俗教條,造就了她與季家兄弟的情緣,若非那些真正的高門大戶不願意嫁女,怎麽會輪到她一個小官之女成為淵國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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