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蔣氏終究忍不住開口喚了一聲。
她實在看不得沈傲天如此爲一個已經失蹤多年的女人傷神。
這個男人只能是她的！
沈傲天回過神來，一言不發，沉默的進了霜雪居。
“老爺止步，小姐還未起身。”
硃砂點眉再次擋在了門口。
不管她們身上有沒有傷，也不管來人是誰，哪怕是堂堂定北將軍，她們也照攔不誤。
雖然沈纖雪說不必攔，但她們還是覺得不妥，就算攔不住，也該提醒一聲。
“兩個小賤婢如此大膽，連主子也不放在眼裏，七妹妹不懂規矩也就罷了，竟然教出的丫頭也如此不懂規矩，簡直該死。”
見此，沈驚開口怒斥，倒是有一副將軍府少爺的樣子。
其實，他也不過是記恨上次在霜雪居受辱的事情罷了。
“讓開！”
沈傲天怒喝一聲，氣勢壓人。
硃砂點眉相視一眼，沒再阻攔，閃身讓開了路。
沈傲天徑直走了進去，卻在進內室的時候，止住了腳步，只站在外間，背對着裏面道：“雪兒，你給我出來，這麼晚了還不起身，簡直不像話。”
結果裏面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靜默的很。
“雪兒！”
沈傲天皺了皺眉，又是一聲怒吼。
這女兒真是不像話。
裏面還是沒有聲音傳來，沈傲天想要擡腳進去，卻又止步不前。
萬一那丫頭還真睡着，他也實在不好進去。
“爹爹，您怎麼不進來，剛剛大哥不就這麼闖進來了麼，還在屋子裏呆了好大一會，您教出的兒子已經不顧規矩了，您還有什麼好怕的，您可是我親爹，但剛剛闖進來的那人似乎不是我親哥哥吧。”
沈纖雪清涼的聲音終於從內室傳來。
與之前沈玄來的時候態度不同，極冷，沒有任何感情。
沈傲天面色一僵，並不是在意沈纖雪的話，而是她這般冰冷無情的態度，他根本就沒有想到。
記憶中那個女兒似乎膽小的很，唯唯諾諾的，偶爾見到他一次，連頭都不敢擡。
“爹爹，您纔回來，就讓您的義子過來欺辱您的親生女兒，真不知您想做什麼，還是說您本就討厭我，覺得我被八皇子退婚還不夠，非要完全毀了我纔算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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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纖雪冰冷異常的聲音再次傳來，隨後便是一聲嗤笑，笑聲裏滿是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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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天徹底愣住，雖未看到人，卻已經覺出這個女兒完完全全變了。
也是，似乎他已經有多年未曾見到她了。
從當年還只會跑的小娃娃，已經變成了可以出嫁的大姑娘了。
沈傲天心中到底還是有歉疚的。
“玄兒，進來！”
他忽然轉頭，看向外面，聲音冷酷。
“義父。”
沈玄走進來，恭恭敬敬的跪下，不等沈傲天開口，便已經如實承認，“剛剛孩兒的確魯莽，直接進了七小姐的屋子，孩兒甘願受罰。”
沈纖雪的話他已經都聽到了，並未辯駁一句。
沈傲天微微點頭，“的確不該，下去領四十軍棍，以後不可再犯。”
“是。”
沈玄起身走了出去，一言不發的去領罰，面色淡淡的，自始至終情緒都未有過變化。
站在院中的人皆是一驚，蔣氏更是氣的要死，老爺這是要向着那小賤人了？
“雪兒，還不出來？”
沈傲天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冷硬。
這對父女倆還未見面，言語上已經開始交鋒。
話落，內室的簾子挑起，沈纖雪一襲紅衣，走了出來，目光冷凝，嘴角還殘留着一道譏諷的笑。
沈傲天擡頭，正看到那一抹殷紅的影子，紅如血，豔如碟。
女子眉眼冷凝，面色冰冷，沒有任何感情，淺揚的脣角上的那一抹笑意也是薄涼的譏諷的。
沈纖雪就那樣不鹹不淡直視着他打量的目光，心中亦是一片冰冷，半分感情也沒有。
以往看到熟悉的人，不管她有沒有記憶，心中多少會有些悸動，那是身體本能的反應，然而對於這個父親，卻沒有一分悸動，一分異常。
可見她對這父親本身就是薄涼的淡漠的。
這個所謂的爹爹對於她沈纖雪來說可有可無。
沈傲天怔怔的看着一臉冷色的女兒，忽然想起多年前因爲一件小事，他跟柳雪凝吵架的時候。
那時柳雪凝傷了心，也是這樣看着他的。
母女倆相似的容顏，讓眼前的影子與他腦海中的影子重疊到了一起。
他依然清晰的記得，妻子也喜愛紅衣，張揚如火，美豔如蝶。
“我不是已經出來了麼，爹爹有什麼事跟我說？”
沈纖雪淺笑着開口，語氣薄涼。
那種譏諷的笑，就好像看到了一個令她十分厭惡的人似的。
沈傲天回過神來，面目恢復如常，仍舊冷的很。
“雪兒，將軍府的隱衛是如何死的？”
他沒有廢話，更沒有因爲多年未見女兒而有什麼溫情的一面，直接開門見山。
沈纖雪忍不住嗤笑連連。
身爲親生父親，女兒被退婚，當街受辱，趕回來之後沒有想着爲女兒出一口氣，反而第一件事就是質問那十幾名隱衛的事，有這麼個父親還不如沒有。
“那些人啊，是因爲我死的。”
沈纖雪眸光微閃，脣角飛揚，笑的極爲燦爛。
“雪兒，你膽子竟然這麼大，連爹的隱衛也敢殺，小小年紀就如此暴戾，以後豈不連你爹也敢殺。”
沈傲天神色一冷，鋪天蓋地的威壓便向沈纖雪砸去。
本來他看到蔣氏的飛鴿傳書還不信這事，因爲實在難以相信只有十三歲的沈纖雪會做出這事。
但現在看到這女兒的變化，這事他已經有幾分信了。
面對他在戰場上積壓多年的氣勢，沈纖雪不退反進，眸光一冷，眉梢微挑，勾起脣角不屑道：“他們想要殺我，難道我還任由他們殺不成，我便是再傻再草包，也懂得保命的道理，不過如今爹爹既然問起這事，我倒想要問問爹爹，我就算再不好，也是您的親生女兒，您竟然讓人下手殺我，難道在您眼中，我的命就如草芥，分毫不值？”
“胡說！”
聞此，沈傲天頓時怒喝一聲，“我將那十八名隱衛交給你二孃，是想讓她管教你，何曾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