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輕塵！”
沈纖雪眉頭緊皺，又是一聲厲喝。
結果慕輕塵卻是沒半點反應。
愣了愣，眸光微閃，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沈纖雪坐直了身子，嘴角咧開，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挑了挑眉，一改先前的急色，不緩不慢道：“慕輕塵，你千萬不要醒過來，能睡多久睡多久，最後一覺睡過去，這輩子都別再醒了。”
她眸光帶笑的把玩着自己的頭髮，一字一句道：“等你死了之後，我立刻去嫁給別人，其實慕輕墨真的不錯，雖然你把他給我簪子毀了，那我可以再去要幾個啊，依着他對我的喜歡，應該會給我十個八個的。”
“說不準不止是白玉簪，別的我想要什麼他肯定給我什麼。”
沈纖雪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道：“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好我衣服溼了，去他那借身衣裳來穿好了，順便問問他願不願意娶我，我覺得嫁給他做皇子妃還是蠻不錯的，我這就去了啊……”
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那人還是沒反應。
沈纖雪站起身子就要走，只是還沒下了暖玉牀，便聽耳邊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你敢！”
聲音雖然低，卻是真真切切的。
沈纖雪停住腳步，重新坐了下來，轉頭看着依舊閉着眼睛的慕輕塵道：“你若敢睡，我就敢嫁給他人，你信不信？”
“雪兒。”
慕輕塵有些疲憊的睜開眼睛，墨玉的眸中有幾分無奈。
他有些艱難的轉頭看着她道：“我…我不是想睡，只是或許這次真的撐不下去了。”
他的確不是有意要睡過去，只是脈息越來越弱，體內的劇毒根本抵抗不了。
一次次壓下去，又一次次的發作，一次次的讓他陷入沉睡，幾乎沒了意識。
可是聽到她絮絮叨叨的說要去嫁別人，不知道怎麼的就自己清醒了過來。
只是清醒過來以後，身上的火熱卻越來越厲害，當真要活活將自己燒死了。
她不知道他此刻能開口，已經是萬難。
沈纖雪微微一愣，靜靜的注視着他，一言不發。
她正琢磨着怎麼安慰安慰他。
因爲他看上去的確不太好。
不過半響過後，卻是猛然起身，點了點頭道：“哦，這樣啊，看樣子你的確快死了，那我得趕緊離開這，免得你死了，外面的人再怪到我頭上，那不就麻煩了，而且你死了，似乎就沒有人可以保護我了，在將軍府那種喫人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所以我決定了，我現在就去九皇子府嫁給慕輕墨！”
她一邊說着，一邊真的下了暖玉牀，還信誓旦旦道：“只要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了，我看誰能阻攔得了我進九皇子府，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名正言順的九皇子妃了！”
看着她波光瀲灩，俏臉飛揚的樣子，似乎還真的很喜歡九皇子妃這個身份。
慕輕塵雖然知道她在說笑，但還是一下就惱了，頓時怒道：“沈纖雪，你給我回來，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我怎麼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反正早晚的事，我以後也是要嫁人的，不如現在就嫁了也行。”
沈纖雪繼續往外走，已經到了暗室門口。
慕輕塵皺了皺眉，無奈道：“雪兒，你留下來吧，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放棄的。”
語畢，便是一陣久久的沉默，面色白的嚇人。
沈纖雪嘴角抽了抽，這法子也不行了啊。
於是便又走了回去，重新趴在了暖玉牀上，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慕輕塵看。
這人到底有多大的耐力，難受成這個樣子，卻依舊能談笑風生。
如果真就這麼死了，還蠻可惜的！
“不如我給你講故事吧，絕對是你沒聽過的故事。”
沈纖雪眼睛一亮，在想這樣可不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堅持下去。
“好。”
慕輕塵動了動身子，艱難的擠出一個好字。
饒是這個時候，仍不見他身上有半分的慌亂。
“其實我也是閒來無事聽別人講的，先給你講一個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吧……”
沈纖雪翻了個身，躺在暖玉牀上，雙手作枕頭，目光淡淡的望着上方。
撿了童話故事來講給慕輕塵聽。
這些故事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一個自小接受陰暗訓練的特工，怎麼可能有閒心聽童話故事。
只不過後來爲了執行一項任務，在幼兒園內做了陣子老師，潛伏了整整大半年，所以聽了很多童話故事。
同樣那半年也是她覺得最溫暖的時候。
跟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相處，纔是最不用防備的。
記憶一直回到很遠很遠……
也不知道到底講了多少個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海的女兒、皇帝的新衣……
在講到皇帝的新衣時，她甚至還轉頭對慕輕塵道：“我看慕輕琰就是那種虛榮，最愛聽奉承話的人，莫說他還沒當皇帝，就是現在當皇子，說不準哪天也有兩人來騙他，給他做一件所謂的新衣，結果最後他什麼也沒穿的便上了街……”
她甚至還在腦中惡補了一下慕輕琰渾身光溜溜的在大街上一臉傲嬌的樣子，頓時大笑起來。
慕輕塵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動，裏面有化不開的溫柔。
即便她此時太過惡趣味。
可能看到她這麼開心的笑，他還是欣慰的。
以前的她心事重重，從不會這樣。
所以那段記憶塵封就塵封吧，不讓她想起來，也就不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沈纖雪同慕輕塵講了大半天的故事，最後嗓子都啞了。
而慕輕塵也一直沒再睡過去，幾次危險都撐了下來，甚至有時聽到好笑的地方，還會隨她一起笑。
兩人都是成人的心智，卻在這一起探討童話故事……
沈纖雪有些疲憊，翻了個身，又趴在了暖玉牀上，嘴裏還在嘟囔着自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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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着嘟囔着便睡了過去，一只手還垂在暖玉牀下，保持撥弄池水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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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輕塵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轉頭看着趴在暖玉牀上毫無形象的女人，嘴角微扯。
此刻，他的氣息已經沒那麼弱了，這一關似乎挺了過來。
“無言！”
出口喚了一聲。
暗室的門沒多久便被打開了，無言着急的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盯着慕輕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