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因爲顧水秀主動跟她說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叫顧敏。”
顧敏說完,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頓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道:“水秀姐姐,我爺爺說你是咱們村子裏最有出息、最有見識的人,你能跟我說說外面的情況嗎”
顧水秀詫異地看了顧敏一眼,身上穿着青花瓷色的布衣麻裙,倒也乾淨整潔,頭髮梳得齊整,上面還插着一根木簪子,簡簡單單,一絲多餘的裝飾都沒有,看着寡淡,卻又令人舒服。
最主要的是,村長家的日子在村子裏不算難過,其他人家的姑娘都能用上普通的胭脂水粉,顧水秀卻沒從顧敏的身上聞到什麼脂粉味道,看來這個姑娘也是個實在的。
這般想着,顧水秀對顧敏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便和善地說道:“你想知道外頭的什麼事情盤龍鎮你應該也是去過的,外面跟盤龍鎮比起來不過就是大一些,熱鬧一些罷了,外面有的東西,咱們鎮上也有,說起來,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顧敏不解地問道:“可要是外面沒什麼稀奇的,爲什麼我爹一直要哥哥努力掙錢,讓我小侄子唸書,以後像大牛哥二牛哥那樣走出草籽村”
這顧敏一看就是涉世不深的小丫頭,而且一直長在草籽村裏,也沒什麼見識,對外頭的一切充滿好奇。
顧水秀想了一會兒,輕笑道:“你想去外頭生活”
顧敏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想了半天才似是而非地說道:“我只是好奇罷了,也沒什麼想不想的,聽我娘說,咱們村以前也不是沒有想要嫁到村子外面的姑娘,只是嫁出去的人一年到頭也沒見她們回來過。
有的出嫁了十幾年了,家裏爹孃死了都不能趕回來送葬,等趕回來的時候纔在墳前哭天搶地,看她們穿的也沒有多好,真不知道她們圖的是什麼。
我娘說,咱們村子嫁出去的姑娘,就水秀姐的日子過得最好了,從以前到現在,還沒有哪個出嫁的姑娘能把婆家幫襯成這樣的,還能讓夫家沒有意見,我實在是敬佩得很,水秀姐現在可是村子姑娘學習的目標。
我娘常說,我要是能像水秀姐這麼厲害,她做夢都能笑醒,我覺得她就是在做夢,還是白日夢,要是我真的像水秀姐這麼厲害,也不用折騰到現在還沒嫁出去”
顧敏打開話匣子,人也活潑了不少,從她絮絮叨叨的話語中,顧水秀聽出了許多信息,沒想到她現在倒成了村子姑娘的偶像了,她還記得,以前村子那些人就愛拿她跟顧珍珠比,說起顧珍珠,哪個不是羨慕嫉妒恨,說起她就是萬分同情,現在好了,村子裏還有多少人記着顧珍珠這個人,竟然還要家中的女兒跟她學習,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這就是現實。
不過顧敏這性子倒是挺踏實,沒有因爲自己母親一直念着,心就浮了,定性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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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你拖到現在還沒嫁出去是什麼意思咱們村子十六歲沒出嫁的姑娘不是聽多的十六歲很大了嗎”顧水秀有些疑惑,她當初那麼早出嫁也是沒辦法的,若是那會兒她家條件允許,說不定顧明德會把她留到十八歲也說不定。
看顧敏的情況,在家中應該挺受寵的纔對,這麼會有這樣的感慨
顧敏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解釋道:“水秀姐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有些不一樣。”顧敏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跟顧明德認真算賬的顧富貴,再瞧瞧大門口,沒見到有人偷聽,便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道:“水秀姐,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我爺爺說,我們家的村長之位不是憑空得來的。
要是繼任的村長有能耐,那還好,要是繼任的村長沒有能耐,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把小輩嫁到好人家裏去,或者嫁給別的村的村長家,總之就是要儘可能的保證我們家的位置。
當初當初你們家起來的時候,爺爺就曾感嘆過,我們家的村長位置就坐到他這裏了,沒想到叔不肯接這個位置,就落到我大伯頭上了。
只是我大伯跟二伯,還有我爹,都不是當村長的料,這是我爺爺說的,迫於無奈,爺爺只能讓我們這一輩的孩子聯姻,我的那些姐姐堂姐,不是嫁到附近村子的村長家,就是嫁到鎮上殷實的人家去。至於哥哥們,娶得人家也差不多是這些人家出來的。
只不過我們村窮,嫁到鎮上的那些姐姐回來就會哭訴,說在家裏沒地位,還說被婆家看不起,雖然我們家在村子裏看着挺好過的,但是內裏苦,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我聽多了就害怕,偏偏爺爺看上了鎮上一戶耕讀人家,本來也沒什麼,可是有一次我跟着娘偷偷去看了,發現那人就是個病秧子,說一句話都能喘半天的那種,萬一我要是嫁過去,那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這輩子不就毀了
可是爺爺說,那樣的人家不好找,能嫁進去是我的福分,鬼才想要這勞什子福分那次我鬧了好一陣子,爺爺也沒鬆口,到底上蒼顧着我,在下定之前,那人得了一場風寒,便這麼去了。
因爲沒下定,也沒換庚帖,那戶人家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也不算正兒八經說了親的,想要敗壞我的名聲也站不住腳,不過爺爺心裏過意不去,還特地包了一包銀子過去。
因着這個事情,爺爺唉聲嘆氣了好一陣子,我倒是輕鬆了下來,後面爺爺又看了兩戶人家,不是這個有問題,就是那個有問題,到現在我的親事也沒定下來。
爺爺說,我們家的孩子親事都順順利利的,怎麼到了我這裏就這麼坎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顧敏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估計平時也沒人可以說這些話,因着對顧水秀的崇拜,又見顧水秀性子溫和好說話,便把她當成了吐苦水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