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曹家一位長舌婦，跑來跟她說趙士程奪得了頭名。</p>
這叫她怎麼能忍受？</p>
那唐婉還不得意得上天？</p>
她心中不痛快，將陸游叫到跟前，好一陣訓斥。</p>
“你不是說，你胸有成竹嗎？怎麼只得了第二名？”唐氏心中惱怒。</p>
早飯喫不下，中午飯不想喫，這會兒只喝了半碗茶水，教訓陸游教訓得嗓子冒煙了，還不想停下。</p>
心中火氣沒發泄完。</p>
王蘊站在一旁，陪着笑臉說道，“不管怎麼說，三郎好歹是個第二，那曹家兩兄弟一個得了末名，一個得了十五名，比三郎差得更多。”</p>
唐氏看一眼王蘊，冷冷說道，“你沒有好好勸教他麼？讓他多讀書，少操心別的事情。”</p>
王蘊被說得臉色窘然。</p>
她心中暗怒，之前唐婉在時，陸三郎考得更差，這回好歹是個第二，怎麼還怪起了她？</p>
她氣得將頭偏過去，捏着袖子口，不說話了。</p>
陸游安慰着唐氏，“娘，我下回一定考得頭名。”</p>
“下回？”唐氏冷笑，“鎖廳試又沒有規定考試的時間，有時一年一考，有時兩年一考，有時三年一考。下回？哪年的下回？”</p>
陸游被說得啞口無言。</p>
母子二人正在對持中，唐氏身邊的曾娘子走來說道，“夫人，李娘子和駱表少爺來了。”</p>
唐氏聽到李嬌娘的名字就頭疼。</p>
她朝陸游兩口子揮揮手，“我頭痛，不想再見任何人，你們替我招待他們。”</p>
“是，母親。”陸游心中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p>
王蘊朝唐氏福了一福，也跟着走了。</p>
唐氏躺在貴妃椅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以手撫額，口裏長吁短嘆。</p>
曾娘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說道，“夫人，三少爺這一回考得不錯呢，是因爲其他原因，才屈居第二。”</p>
“我不管什麼原因，沒有第一名，就是不可以！”唐氏惱恨說道，“他輸給誰不好，怎麼就輸給了趙士程？”</p>
曾娘子張了張口，不說話了。</p>
唐氏這時的脾氣，沒法接着說啊。</p>
她剛纔聽李娘子說，陸三郎的文章寫得還是不錯的，只是，卷面上髒了點，因爲有個主審官十分愛乾淨，見不得一點髒的東西。</p>
兩相對比，他就選了趙士程爲第一名。</p>
可唐氏不讓她說啊。</p>
得，她就不說吧。</p>
。</p>
陸游見到李嬌娘和駱誠前來，苦笑着道，“看看，被我猜中了，頭名不可能是我。你們當時還不信，非要安慰我。”</p>
駱誠說道，“三表哥，你的文章，確實寫得不錯，可以得第一的，只是因爲別的一件小事，才影響了名次。”</p>
陸游自嘲一笑，“你別安慰我了，我可能，真的學問差吧。”</p>
他揹着手，仰頭長嘆。</p>
李嬌娘說道，“不是學問的事，是，三表哥的卷面上，多了一點墨。是那一點墨壞的事情。”</p>
陸游忽地看她，“一點墨？什麼一點墨？”</p>
李嬌娘從袖中取出趙圭臨摹的那份考卷出來，遞給陸游，“這份是臨摹你的考卷，這個地方多了一點墨。主審官批卷時，說這點落在‘上’字這裏，是對官家的不敬。”</p>
陸游驚得呆了一瞬。</p>
他不知是該嘲笑自己的馬虎呢，還是該笑自己並不差。</p>
原來，輸給第一名的，只是多了一點墨！</p>
駱誠說道，“三表哥，鎖廳試來年還會有，下回再接再厲便是。”</p>
陸游深吸一口氣，笑着道，“能得第二，已讓我很滿意了，我的預想中，就沒有得第一的期待。”</p>
李嬌娘說道，“三表哥，考試完畢後，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p>
她有點擔心陸游跑回越州不來臨安了。</p>
陸游說道，“等朝中通知吧，我好歹是第二，多多少少會安排差職的。所以，我會繼續留在臨安城。”</p>
李嬌娘笑着道，“這樣的話，就叫我們放心了。有了差事，三表哥就有上升的機會。”</p>
陸游苦笑一聲，“不是頭名，官職不會很高，按着以往的慣例，不過是各衙門中不入流的九品小吏而已。”</p>
駱誠說道，“總比沒有差事好吧，九品就九品。先幹着，幹得好，一定會升職，再說了，下回考得好，也可以升職。”</p>
這時期的鎖廳試，有點像現代那式的職業再培訓考覈。</p>
任職的人，考得好的升職，考得差的降職，考得極差的，直接攆出衙門，考到好名次再到衙門當差。</p>
雖然金字塔尖的幾個權利大的差事，被幾大家族的人罷佔着，但金字塔底端的職業還是很多的。</p>
在下面幹得好，也可以升職，也可以升到頂端的塔尖。</p>
對於家勢差的子弟們來說，這可是一個跳出寒門的好機會。</p>
陸游剛纔還沮喪的心，被李嬌娘和駱誠輪流一番安慰後，他心中倒沒那麼灰心泄氣了。</p>
“對，下次再戰！下次，我換一支好寫的筆。”</p>
。</p>
次日，禮部衙門裏的衙差，果然來到了曹家。</p>
陸游被安排在禮部任職，一個八品的文書，比他想象的要高兩級。</p>
王蘊鬆了口氣，陸游總算有了差事。</p>
但唐氏不高興。</p>
她聽說，趙士程做了陸游的頂頭上司，五品官！</p>
這懸殊差得不止一點半點。</p>
在同一個衙門當差，天天被前妻的現任丈夫壓着一頭，這怎麼能叫人忍受？</p>
陸游並不覺得有什麼，但唐氏不高興了，又將陸游喊到面前一陸訓斥。</p>
“三郎，退了那個官職吧，一個八品小吏而已，有什麼好當的？”唐氏對陸游的文書一職，相當的不滿。</p>
抄抄寫寫的職位，一點前途也沒有。</p>
王蘊的臉色，馬上拉長了，“母親，這辭了職，他做什麼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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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八品，但好歹有俸祿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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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喫她的用她的，王蘊不想再貼補了。</p>
唐氏冷笑，“什麼事情不好找？臨安城這麼大，總能找到事做。”</p>
陸游閉了下眼，心裏嘆氣，又來了。</p>
他撒着謊說道，“衙門裏說，不準辭職，兒子考的便是禮部的差事，考上了又不去任職，會被重罰的。還會被記下污點，下回即便上考得了頭名，有污點記載，也升不了高職。”</p>
唐氏眨着眼，“有這說話？我爲何從沒有聽說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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