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光頭張心裏也不再那麼糾結了,很是爽快地和繽紛立了字據,直到一年後,他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愚蠢,不過此時的他可是無比慶幸碰上這麼好說話的租戶。
租金的事情談完,光頭張放鬆了下來,開始有心情和董義繽紛嘮嗑,說的大多都是這一年裏面縣城的情形。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起義軍把縣城圍住的時候好多人都被嚇死了,尤其是老人,那是活生生被自己嚇死
我們認識的幾個老熟人也因爲驚嚇過度走了哎,當時好長時間都不能進城,我們也不能去給他們奔喪,更不知道鋪子是什麼情形,那段時間我們擔心得徹夜難眠哎,那樣的日子我是不想再經歷了”
光頭張一副後怕的樣子,似乎想起那段時間的遭遇讓他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繽紛和董義相視一眼,她突然間也跟着惆悵起來,“張老爺說得是我們在縣城做買賣也有一段時間了,也認識了不少人,我們相熟的一些人家也出了事,世道如此,非人力可以改變。我還聽說縣城裏面好像一家姓吳的人家,全家都被滅了說出來我都嚇死了”
繽紛做出一副驚恐後怕的樣子,就連聲音都壓低了不少。
光頭張聽了之後卻是皺眉深思道:“你說的那吳家是不是就是有一個讀書人那一家”
“好像是,我也不是很清楚的,都是路上道聽途說的。”繽紛做出一副好奇八卦的樣子,想要聽光頭張說下去。
光頭張見此,想到繽紛他們也不是縣城裏面的人,一年沒回來了好奇也沒什麼,便小聲說道:“那吳家的事情我知道這件事整個縣城和周邊的村子都知道
我們也不知道那吳家究竟是怎麼得罪了哪些人,聽說起義軍控制縣城的時候,吳家一家子都被抓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抓的,有人說是起義軍,但見到的人說那些人沒有穿着起義軍的衣服。
可是起義軍也沒攔着他們抓人,好多人說是吳家平時造孽太深,遭報應了,你們是不知道,那吳家之前就因爲虐待童養媳和兩個孩子被人家孃家告到了縣衙,弄得名聲都臭了大家都說起義軍是因爲樂得看到吳家受懲罰纔沒有上去阻止的。
吳家一家子被抓了之後就沒再回去了,大家以訛傳訛,就說吳家凶多吉少,估計全死了,傳到現在就變成了吳家一家子都被滅了。其實在我看來,那吳家差不多也就那樣了,都這麼久沒消息了哎”
光頭張搖搖頭,顯得有些悲憫,跟他剛剛市儈的樣子一比,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繽紛聽罷,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接着打聽道:“這吳家不是出了讀書人嗎怎麼還會虐待自家童養媳真是匪夷所思不過這吳家在縣城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們怎麼就招惹上了這種不該招惹的人呢難不成是人家童養媳的孃家又回來報復了”
 
光頭張聽了很是認同地點點頭,“那家人仗着自己兒子是讀書人,行事囂張跋扈,周圍的鄰居沒人敢惹他們家的,想來什麼人家看不慣他們出手也有可能,總之那一家子也就那樣了”
繽紛見光頭張沒能再說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便收了字據和董義一起離開這個小農家。
兩人走在路上,繽紛見周圍沒什麼人,便壓低聲音說道:“主子要我打聽這個吳家的事情,我本來以爲要長一點時間纔會有消息,現在看來似乎知道的人還不少,總之你還要在縣城幫忙兩天,這兩天就麻煩你幫着打聽打聽吧,鋪子裏的事情我跟成海就可以搞定。”
董義頷首,扔了一把匕首給繽紛,難得張口說道:“你們兩個在縣城裏自己小心一點,這一年成海也跟着學了一些手腳功夫,只是自保可以,保護你就很難,如今縣衙那些捕快也不知道有沒有換了人,顧家大少爺還沒回去,這邊就你們兩個,警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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繽紛從善如流地收了匕首,人人都說董義性子冷,不愛說話,可她知道,董義對他們都是很上心的。
兩人回了縣城之後,董義送繽紛回了十里飄香,自己則立馬出去查看吳家的消息,按照路人指的方向,董義一路到了吳家所在的小院子裏,如今院子已經人去樓空,到處都是一片凌亂,顯然當時這個院子應該被搜查過,只是上面佈滿的灰塵有些厚,顯然這裏已經空置許久了。
吳家這邊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董義只好去向周圍的人家打聽,他只說家裏在縣城做買賣,想要置辦一座房子,中人推薦的又太貴,買不起,只好自己出來找,正好看到吳家的院子好像許久都沒人住了,才起了買下來的心思。
周圍的鄰居一聽,有的好心勸董義不要買,還把吳家發生的事情小心地告訴董義。
這樣一來,董義也算是把吳家的事情打聽清楚了。
爲了不耽誤顧水秀的事情,董義只在縣城待了一天,幫着繽紛成海把難收拾的東西收拾出來就趕着一輛驢車離開了,另一輛驢車被他留在了縣城,那頭驢正是曾經撞傷顧來福的那頭,時過境遷,大家已經淡忘了之前的事,再加上這頭驢被顧水秀養的很好,就算當時目睹驢車撞顧來福的那些人也肯定認不出是這一頭驢。
把這一頭驢放在縣城也方便繽紛成海他們往返採買,董義趕回去的那輛驢車則是顧水秀等人出行用的,翠竹山剩下的那一頭是專門用來下田拉磨的。
董義趕着驢車到了盤龍鎮的時候還特地去了一趟私塾,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只是當他從私塾出去的時候臉色卻有些陰沉。
當天董義就一口氣把驢車趕回了翠竹山。
此時已經是四月的天了,山裏到處鬱鬱蔥蔥,這段時間又下了兩場雨,山裏的空氣有些潮溼,隨處可見各種山菇木耳還有一些不能喫的菌類。
這是這樣的美景董義卻沒有心思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