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誠在鋪牀。
他抖了抖被子,冷笑着道,“你能不能操心下我”
李嬌娘一怔,歪着頭笑着看他,“我眼裏心裏都是你,哪裏沒操心你”
“哼”
李嬌娘丟開帳本,走到銅盆那裏洗了手,笑着朝駱誠走來,“哼什麼哼呢嗯”
她捏捏他的臉蛋,左捏捏,右捏捏。
碰過水的手,冰冷冷的,撩得人火起。
駱誠忽然將她放到牀上,啞着聲音道,“不許鬧。”
李嬌娘喫喫笑着,“你這怪脾氣可真是的,我不聞不問吧,你有意見,我走過來了,你又叫我不要鬧,喂,倒底叫我哪樣啊。”
駱誠俯身看着她,不說話,目光灼灼。
身下火炕暖和如春,李嬌娘臉頰漸漸發燙,“不不早了,睡睡睡。”
李嬌娘推開駱誠,踢掉鞋子,鑽進了被子裏。
駱誠皺了皺眉頭,掀開被子,鑽進了另一邊,“睡不着呢,講個故事來聽。”
他拿腳踢踢李嬌娘的腳。
李嬌娘愜意地躺着,右腳擱在左腳上,雙手枕頭,抿脣一笑,“好。”
她知道他想要什麼,他哪裏是想聽故事他是精力旺得無處發泄沒事找事而已。
“駱誠哥,我生辰日快到了。”李嬌娘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笑眯眯說道。
那天,給他個驚喜吧。
駱誠一怔,轉了個身看着她,“你不是忘記了嗎又想起來了”
“嗯,忽然想起來了。”李嬌娘笑着道,她伸手去握駱誠的手,“是臘月二十八,沒幾天時間了呢。”
她這一世的生辰日,和前一世是一樣的。
她不想記起來,故意說忘記,是因爲,她前世的父母,是在那一天自盡的。
兩人經營公司虧本,欠下鉅額外債,受不了債主日夜不停地追債騷擾,選擇了輕生自盡,將一堆亂攤子,丟給年邁的奶奶,和當時年幼的她。
他們逃了,但那些債主卻沒有放過前世的她和奶奶。
前世父母將所有值錢的全拿去抵押,他們逃了後,債主們收走了房子和家裏所有值錢的物品。
帝都一座老宅因爲在奶奶的名下,才得以倖免。
賣掉倒是能抵消欠債,但她和奶奶就無家可歸了。
十年後,欠款沒減反而利滾利的,越滾越多。奶奶不得已,只得選擇了賣宅子還債,卻被騙簽了假合同,賣房被忽悠成贈與。
只得到超低價的賣房錢,奶奶氣絕而亡,前世的她也沒有落到好下場。
說來說去,她前世那麼倒黴,全是因爲那對怯弱的父母害的。
才三十來歲的他們,嚷着受不了被人追債選擇輕生逃避,那他們十歲的女兒和六十歲的老母,就受得了
想起前世,小小年紀的她和奶奶爲了還債,做過的那些苦力工作,她澀然一笑。
要不是前世的奶奶告訴她要堅強,要學會各種生存技能,她這一世不可能活得這麼順利。
牀側小桌上的燭火光,照在她的臉上,分外的柔和。
李嬌娘的神情,忽而憤怒,忽然苦笑,駱誠眸光閃了閃,反握着她的手,“怎麼啦嬌娘想什麼呢”
李嬌娘看着他,感謝有你相陪。
“駱誠哥,想好那天送我什麼生辰禮物沒有”她笑眯眯問道。
她想回送一個禮物給他。
駱誠溫和問道,“你想要什麼禮物”
李嬌娘笑着道,“我要一個驚喜,說開了就沒驚喜了,你先想好,到那天再給我。”
駱誠點了點頭,微笑道,“好。”
李嬌娘笑了笑,鑽進他的被子,滾進他的懷裏,一把摟着他。
駱誠瞬間呆住。
“到那天,我們辦件成人該辦的事吧”李嬌娘摟着他的腰,說道。
腰上一點贅肉都沒有,真好掐。
駱誠的心狂跳起來,整個人都仿似在燃燒着,“嬌嬌娘不是說,再過兩年麼嗯”
他激動得大腦一片空白。
李嬌娘忍着笑,說道,“過兩年要孩子,辦事情,過了這個生辰日就可以了。”
按着這時期的年紀算,她到下個年頭,就是成人了。
駱誠翻了個身,俯身看着她,啞聲道,“嬌娘”
“嗯”李嬌娘抿脣微笑,捧着他的臉,擡頭親了他一下。
駱誠臉色一黑,“又搶”明明是他該主動。
“你動作太慢”李嬌娘忍不住,還是笑了起來。
“是嗎”他冷笑。
揮熄燭火後,駱誠忽然俯身而下。
李嬌娘,“”
混蛋男人,能不能溫柔點
沒法呼吸了
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不過,天雖然是晴的,一早就有太陽爬上了樹梢,但天氣冷得很,風也大,吹得樹枝唰唰作響。
滿山遍野一片白茫茫,又打霜了。
阿生扯着大嗓門,滿莊子喊人早起去開荒山。
駱誠和李嬌娘起牀後,將隔壁屋的趙琮也喊起了牀,他們先去了西門飛住的院子。
西門飛起得早,和他同住一個院的趙童說,西門飛卯時就起了牀。
那會兒天還沒亮呢,他就捏了根棍子,就着月色,在院子裏舞得虎虎生風。
李嬌娘和駱誠趙琮去的時候,西門飛已經練好了棍法,換了身衣裳,和趙士程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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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琮聽趙童說,西門飛耍過棍法。
他好奇之下,撿起棍子,走到趙士程的屋裏,問着西門飛,“先生,棍子怎麼玩法”
西門飛,“”他是趙琮的手下敗將好吧,趙琮居然來問他如何打棍
豈有此理
這不是羞辱他麼
他黑着臉,“郡王殿下不知麼”
趙琮搖搖頭,“不知。”
西門飛眯了下眼,“你怎會不知”成心耍他的是吧
趙琮被他瞪得一臉的委屈,“我真的不知。”
駱誠說道,“西門先生,他失憶了,所以真的不知。”
李嬌娘也點頭,“西門先生應該也能看得出來,他與同年紀的孩子,不一樣吧”
既然打算同幹一番大事,當然不能對西門飛有所隱瞞了。
西門飛眯了下眼,“怎麼回事你們”他指了指趙琮,“不會叫我幫一個一個傻子吧”
他忽然感覺被騙了,有些沮喪地甩着袖子,走到院中的石頭上坐下來,“我還是回山上去吧,我不想被氣死。”
趙士程暗暗一嘆,朝西門飛拱手說道,“西門先生,他的病情並非厲害得無法醫治的那種,是可以治好的。”
西門飛冷哼,“可以治好少哄我,我不信”
趙士程皺着眉尖,向李嬌娘求救。
李嬌娘接過趙琮手裏的棍子,走到西門飛的面前來,說道,“西門先生難道就不想想,他爲什麼會成這樣官家選了兩個趙氏子弟做養子,挑的都是相貌出衆,品性出衆,學識出衆的,可他卻了這樣,你不覺得奇怪嗎”
西門飛不耐煩道,“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病了或是傷了頭”
李嬌娘說道,“他之前不是這樣的,可忽然成了這樣,而且,他一直住在臨安,並沒有出臨安城。
眼下卻忽然來了這越州城,西門先生,你不想想這中間,有什麼故事嗎”
西門飛擡頭,看向李嬌娘,目光微縮,“什麼故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知道”
李嬌娘說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他武功不弱,卻被人打傷了,可見,害他的人比他更強大。
他不過是個備選皇子,卻被人陷害,更說明,有些人不希望他當上太子”
西門飛眸光暗沉,“然後呢”
“然後”李嬌娘冷笑,“他和我們的想法一樣,不喜歡當前朝中的一些苟且安生的做法。”
“”
“若他當上太子,將來登基爲皇,是必按着自己的想法來,一改當前懷柔的做法,練兵擴軍。”
“”
“而害他的人,則是相反的思路,西門先生,你希望他永遠不要上臺嗎你希望自己的本事,一生得不到施展嗎自己一輩子這麼苟活在深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