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居然親手做給她喫陸游自嘆不如趙士程對唐婉貼心。其實,那位會做八珍糕的掌櫃,家住哪裏,他是知道的。他抽個時間去上門請掌櫃做,也是可以做到的,可他沒有這麼做。他嫌麻煩。陸游嘆了一聲,悄悄往外退,離開了五味和糕點鋪子。晌午後,唐婉和她哥嫂,以及趙士程,一起坐馬車離開越州城。李嬌娘和駱誠,在城門口送別。目送馬車隊走遠,他們才掉轉馬車,打算往回走。李嬌娘剛要坐進馬車,這時,她看到城門口的一株大樹後,站着一人。那人手裏牽着一匹馬。馬兒壯,樹杆粗,不仔細看,看不出那裏站着一個人。那是陸游。陸游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看着前方走遠的馬車隊。臉色微微慘白。駱誠也看到他了,“嬌娘,那是”“噓,別管他了,咱們走。”李嬌娘拉了拉駱誠的袖子。駱誠便不說話了。李嬌娘坐進了馬車。駱誠裝着沒有看到陸游的樣子,將馬車趕離了這裏。走了一段路後,李嬌娘才道,“駱誠哥,我剛纔不讓你說話,是想給陸三表哥一點面子。他悄悄來看前妻和現任丈夫秀恩愛,被人認出的話,面子會掛不住的。”駱誠皺了皺眉,說道,“看得出,三表哥仍念着唐姐姐。既然這麼念着,當初爲什麼要和離”“他這個人啊”李嬌娘搖搖頭,“這樣的性子不改改,將來不會幸福。”忽然,李嬌娘想到一件事情,她又道,“駱誠哥,馬車掉個頭,去下禹跡寺那裏。”“好。”駱誠拉了拉馬兒的繮繩,將馬車趕往另一條道,他好奇問道,“嬌娘,我們去禹跡寺做什麼”李嬌娘笑了起來,將昨天見到陸游的事情,跟駱誠說了。“他這個人呀”駱誠搖搖頭,不知怎麼點評陸游纔好。不多久,馬車到了禹跡寺附近的沈園。沈園的主人,曾請李嬌娘來給家裏的老太太瞧過病。李嬌娘說要進宅子裏看一處景色,沈員外馬上同意了,安排了管家帶着李嬌娘和駱誠遊園。李嬌娘便問了管家,陸游題詩的地方。“哦,就在前面不遠處,二位請隨我來。”管家帶着李嬌娘,來到一處花牆前,笑着道,“這首詞,是昨天陸三官人寫上去的,咦,這旁邊又多了一首。”李嬌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陸游題的詞旁,又多了一首詞。字跡有些不一樣。也是釵頭鳳的詞牌,但內容完全不一樣,正是後世唐婉所作的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不過,在李嬌娘細看之下,這字跡並非真正出自唐婉之手。唐婉昨天下午和晚上,一直忙着和趙士程私下約會,兩人濃情蜜意纏綿在一起,今天上午又忙着整理行裝回家待嫁,哪裏會來寫什麼悽悽哀哀的“世情薄”在那一世有可能寫,在這一世,唐婉的心境完全變了,是不可能寫的。只可能,是陸游自己寫上去的兩人必竟成婚多年,互相模仿對方的筆跡,並不是很奇怪的事。但瞞得了旁人,瞞不了見多了他們夫妻字跡的李嬌娘“這仍是三表哥寫的吧”李嬌娘道,“雖然字體不一樣,但細看之下,是一樣的運筆習慣。”駱誠經李嬌娘一提醒,也看出來了,“是一個人的筆跡。”沈管家笑着道,“可能是吧,今早陸三官人也來過這裏了,當時在下離開了一會兒,沒留意他寫沒寫,再見到他時,他已經走了。想不到,他竟是來寫另一首的。”那便是陸游寫的了,李嬌娘心中,這才鬆了口氣。那一世早逝的唐婉,於這一世終於活得輕鬆了。因爲她沒有寫下這樣悽哀的詞來。又過了幾天,便是陸游和王家姑娘的訂親日。陸家又忙碌了起來。王家是城中的大族,陸家這一次的宴席,操辦得比陸小七的訂親宴,更加的熱鬧,請的人更加多。陸小七心中嫉妒,嫉妒着哥哥的二婚訂親宴席,竟比她頭婚的還要熱鬧。可又看到陸游派人送來的一套首飾,陸小七又不生氣了。誰叫哥哥是男子呢娶妻當然比嫁女重要了。陸小七自我安慰着。她是即將出嫁的女兒,不方便在客人們面前拋頭露面,和幾個至親見了見面後,只便帶着丫頭紅珠,在後宅裏閒逛着。走到陸老太太園子附近時,她看到李嬌娘走來了。陸小七有心想顯擺一下,喊着李嬌娘,“李嬌娘”李嬌娘回頭來瞧,見陸小七在招手叫她。這小丫頭自打訂親了後,說話待人方面,規矩了不少,雖然,依舊只喊她名字。李嬌娘笑着走了過去,“是小七啊,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玩不去前院那兒熱鬧啊”陸小七紅着臉,“我娘說了,我不能隨便拋頭露面。”李嬌娘笑着打趣她,“這是怕劉三郎說你不知規矩”陸小七臉色更紅了,嗔道,“他敢我哥哥們可不是好說話的”李嬌娘心說,同樣是三郎,劉三郎一人能打倒三個,你哥哥三郎是三下被人打倒。那劉家三郎是狼,你哥哥陸三郎只是普通的郎,差遠了。看看小姑娘臉皮薄,李嬌娘就不打趣她了,笑着道,“你喊我來,有什麼話說”“走,到我園中坐坐。”陸小七,拉着李嬌娘就走。李嬌娘笑着跟着她走。在後宅繞了幾繞,到了一座小園,一進園子,陸小七就吩咐紅珠,“快點茶去。我和嬌娘姐說說話。”嚯,終於喊姐了。李嬌娘笑了笑。進了正屋,又一路進了臥房。陸小七將李嬌娘按在椅上坐好,“你坐着,我拿件東西給你看。”李嬌娘笑着點頭,“好。”陸小七走向牀後面,只聽一陣開箱子的聲音後,她捧着個硃紅漆的錦盒走來。“看看這個,好不好看”陸小七將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來給李嬌娘看,“我三哥送給我的添妝禮。”說完,她得意地看着李嬌娘。李嬌娘和駱誠辦的是農家婚禮,孃家人都沒有到場,婆家又沒人,李嬌娘沒有這樣的添妝禮吧陸小七的眼神裏,閃着炫耀。李嬌娘看到那套首飾,眸光微微閃了閃,笑着道,“好看。”這套首飾是定做的,她見過式樣。有一天,她去陪唐婉去珍寶閣看首飾,唐婉指着一副首飾樣品說,想叫陸游買一套,但陸游最後一直推說忙,沒有買。又過了些日子,李嬌娘又去珍寶閣,取一枚給趙琮定做的麒麟鎖。她看到珍寶閣的女掌櫃,在包裝一副成品首飾,說是陸游定做的。那首飾有一只海棠花金釵。不用說,那是給唐婉的。可如今,這套首飾卻在陸小七的手裏“三表哥哪天送給小七的”李嬌娘笑着問道,她拿起那只海棠花金釵來打量着。這時,她又發現了祕密。那海棠花的背面,刻着一個小小的蕙字,那是唐婉的表字,唐婉說是陸游給取的,因爲很少用,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哦,昨晚上來旺送來的,哈哈,三表哥喝醉了酒,卻還記得送我添妝禮,你說三表哥是不是最疼我”陸小七笑眯眯道。李嬌娘將金釵放回盒子,點着頭,“當然,這麼貴重的禮物送給你,當然疼你了,這一套,怕是要值千貫錢了吧”“我娘說,這一套要一千二百貫呢叫我好生收着,大禮時才能拿出來戴。”陸小七滿臉的幸福。李嬌娘笑而不語,陸游的禮物送不出去了,轉手送給了親妹子,也許真放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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