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誠怔怔看她。李嬌娘冷笑,“你們在亭子裏說話時,我就看到了。雖然我聽不見你們說了些什麼,但卻猜得到,你當時很生氣。”“”“駱誠哥,咱們是夫妻,夫妻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你的爲難事,便是我的爲難事,說吧,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前一次去陳家參加陳閣老小孫兒的婚宴後,駱誠一連幾天情神低落。她就猜測到,陳閣老刁難駱誠了。在她的追問下,駱誠只說,是陳閣老建議他到臨安去做官。駱誠說他不想去。可今天,陳閣老又攔着駱誠問事情。李嬌娘心中的疑惑,更加多起來。這個陳閣老,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駱誠做不做官的,他操什麼心呢駱誠卻微微一笑,“沒什麼事,嬌娘別多想。”“一定有事,你不說,我問陳閣老去。”說着,她站起身來。駱誠眼神閃爍,事情哪裏會簡單駱誠拉住她,只好說道,“陳閣老於我家有大恩,我一直記着這份恩情,也想着,將來什麼時候還與陳家。可是陳家不想要我的答謝,他們要我按着他們的要求做,我很爲難。”李嬌娘心裏冷笑,他大爺的,這不是挾恩圖報嗎“他們要你做什麼”李嬌娘眯了下眼,問道。“把琮兒留下,不要我們管。可我想着,琮兒不是我一個人的,他還是你的,我說要同你商議一下,陳閣老當場冷了臉。”“不講理”李嬌娘冷笑,“我剛纔見了表姨祖母,她也向我要琮兒。”駱誠深知李嬌娘十分看重琮少年,她不會放心讓別人看護的,她已經將琮少年當成家裏的一份子了。他握着李嬌娘的手,“嬌娘不想他留下,陳閣老再找我,我不理會便是。”李嬌娘望着駱誠,忽然微微一笑,“不,我讓他留下。”駱誠嘆道,“嬌娘,你不必在乎我的想法。”李嬌娘輕哼,“不,我就要在乎還有一點便是,他們這一次得不到琮兒,是不會死心的,一定還會糾纏騷擾我們,還不如,將琮兒給他們。”“”“至於帶不帶得好,琮兒是不是喜歡這兒,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對了,要是臨安的人知道有人對他不好,怕是得發火罰人吧”駱誠聽明白了她的話。他捏捏李嬌娘的臉頰,淺淺而笑,“娘子果然聰慧,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李嬌娘好笑,“天曉得你滿腦子想的是什麼”駱誠繼續捏着她的臉,“當然是想你了。”“呵”李嬌娘翻了個白眼,但心裏還是甜滋滋的。兩人商議好,又各自分開了。駱誠繼續去找陸家三兄弟說話,李嬌娘又回了戲臺那裏。琮少年馬上走過來,拉着她的袖子,“娘,娘,這裏不好玩,我們走吧。”有兩個夫人,和一個年輕姑娘朝他看來,露一抹諷笑。李嬌娘哄着他,“那我們去別處走走”“好好。”李嬌娘拉着他的胳膊,帶着他在宅子裏閒逛起來。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時,李嬌娘低聲道,“琮兒。娘和爹遇到了一件麻煩事,你願不願意幫忙”琮少年拍拍心口,“當然了二虎說了,爹孃的事,就是兒子的事情”這小子,學得倒是快呢二虎是酒館的夥計,那天端了麪湯給琮少年喫的那位。如今這二人成了朋友,沒什麼事的時候,兩人坐在醫館外面的石頭墩上扯天扯地閒聊。有時候,會是琮少年去酒館裏玩。琮少年一改頭次見到他時的邋遢樣子,整個人如粉雕玉琢一般,人見人愛。他不管去哪裏,都有人逗着他說笑話。不是嘲笑,是逗喜歡的孩子的語言。琮少年發現李嬌娘說話時,表情嚴肅。他忙問道,“娘,什麼麻煩事琮兒幫你做,琮兒力氣大。”“這個家裏的老太太,便是我讓你喊太祖母的那位,她希望你留在她家裏。”琮少年驚訝得睜大雙眼,“我不要我要娘”這孩子很粘她,她很感動,但眼下,她必須要暫時分開。“琮兒,你聽說我,她是我的長輩,我不聽她的話,她會罰我罰你爹,你願意看到我們受罰嗎”琮少年想到酒館夥計二虎受罰的樣子,二虎將菜湯灑到了一個客人的身上,被酒館的掌櫃拿竹條狠狠抽了二十下,打得二虎哭天喊地。他嚇得渾身一抖。“不要,我不要娘和爹受罰。”“不想我們受罰的話,琮兒就聽話,住在這裏府裏,聽那位老太太的話。”李嬌娘軟語相勸。想到離開爹孃跟板着臉的老太太住一起,琮少年覺得,他又被拋棄了,就像當初阿嬤死的時候一樣,這世上沒人愛他了。他垂着頭,眼淚巴噠往下掉,“好。”李嬌娘一怔,哭了這孩子,這麼捨不得她李嬌娘心裏也難過,她握着他的手,“琮兒,只是住幾天而已。過幾天娘就會接你回家。不,過幾天,陸老太太就會送你回家。”“他要是不送呢”琮少年嘆着氣。他又想到了阿嬤,阿嬤說,去那個地方吧,她過幾天就會去接他。可是,阿嬤直到死,也沒有接他。不對,不是阿嬤不接他,是他們不讓他走。他走到哪裏都有人跟着。他跑不掉,跑到大門那兒被抓回去後,就是罰跪,還不給飯喫。他很餓,餓得哭,也沒有人心疼他,反而還罵他,你再逃啊,再逃啊他終於逃了,他討厭被關走不出大門的感覺。李嬌娘看着他神情落寞的臉,認識他這麼多天,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他的臉上出現惶恐。她心裏軟得一塌糊塗。“琮兒,如果你讓陸老太太生氣了,討厭了,她煩了你,嫌棄你了,自然就會將你送回到我和你爹的身邊。”琮少年擡起頭,眨着眼看她,“真的”長長的眼睫上還掛着淚珠。李嬌娘從袖子裏取了帕子,給他擦了淚,笑着道,“娘不會騙你。而且,娘還會暗中幫你。只要他們覺得你是大麻煩,就再不會要你了。你就能夠回家了。”琮少年反應慢,他歪着頭想了想,有一些明白,還有一些聽不明白。但有一句他記得牢牢的,娘會暗中幫他。“好,我聽孃的。”他認真點了點頭。陸家另一處地方。陳閣老將駱誠拒絕他的事,同陸老太太說了。“老夫人,按着您說的,根本沒用,他絲毫不理會”陳閣老沉着氣息,惱恨說道,“我們兩家都於他有恩,可他的態度”想到駱誠冷冰冰的拒絕,陳閣老很是惱火。“那就來硬的。”陸老太太眸光沉沉,“不能因爲他們,壞了大事”她是萬萬沒想到,駱誠和李嬌娘的脾氣,如此的倔強陳閣老馬上說道,“老夫人,這件事,務必要做得周全啊。”“我自有主意。”商議好,陳閣老才放心離去。陸老太太一個人坐在亭子裏,想着如何留下琮少年的計劃。這時,金秀來傳話,“老太太,劉員外家送納彩禮來了。”陸老太太道,“請表少夫人一家過來。”“是。”劉家本是越州城的商戶,按說,不會入唐氏和陸老太太的眼。但劉家幺兒十分有出息,纔剛剛二十的年紀,就擔任起工部一個七品造器的執事。如今官家最看中的便是工部。舉國錢財,每年都淵源不斷往工部送,工部隨便一個小吏,當賞錢都比其他部的月俸高。陸老太太看中孫小官人年輕有爲,又相貌堂堂。唐氏看中的是孫家的家勢。當陸老太太說,給陸小七選了這樣一個人家時,唐氏一句都沒有反對,馬上答應了。劉家有錢,兒子有出息,她當然贊成了。爲了娶陸小七,劉家答應給六十擡彩禮,可把唐氏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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