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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快急死了,全家就靠着租鋪子。
爲了快些租出去,他將協議書就放在鋪子裏。
不僅有協議書,還有按手印的紅印泥,有筆墨,有空白的紙。
爲的是萬一寫錯了,好更改。
李嬌娘看着他急得什麼樣的中好笑早知道這樣再砍個幾十貫下來。
協議書一式三份,屋主劉員外一份,承租人李嬌娘駱誠這裏一份,另外的一份,是要送到坊正那裏去的。
越州城大,分成幾大坊。
每個坊裏又分幾條街幾條巷,這每個坊都由一個九品小吏管着治安和稅收。
兩方協議寫好,一起到了坊正那裏。
坊正看到協議書,問着駱誠他們做什麼生意,並提醒着他們,“私賣米糧鹽茶是不準的。其他生意,隨意。”
鋪子裏賣的鹽巴和茶葉還有米糧,全從官家拿貨,誰敢私賣
李嬌娘笑着道,“開醫館。”
“醫館麼,準了。”坊正簽了名,蓋了印章。
兩方人回到鋪子後,李嬌娘取出隨身帶的四百貫銀票,給了劉員外。
劉員外則送上鑰匙,“好了,這鋪子就交與你們了。”
又說了些注意燭火的事項,便滿意地離去了。
李嬌娘捏着鑰匙,笑着道,“四百貫租這麼大間鋪子,值了。”她打量着鋪子,“一間專門存入藥材,一間是看病的,中間屋子是接待的。樓上麼,咱們住。三間房啊,你一間,我一間,還有一間做客房。”
駱誠心裏輕哼,一人一間
想得美
他也環顧着四周,“嬌娘,晚上我要來看看這裏,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鬼,鬧得這裏不安寧。”
他不相信世上有鬼。
都是人的心裏暗示而已。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我也來。”李嬌娘眨着眼,興沖沖道。
駱誠搖搖頭,“你不要來,就呆在陸家吧。”
李嬌娘撇着脣,輕哼一聲,“你幾時見我膽小了你不讓我來,我自己來。”
駱誠搖搖頭,“好好好,帶你來。”
這家鋪子鬧鬼,還是李嬌娘先知道的,即便是他不說來抓鬼的事,她也會悄悄來看。
她的好奇心,一向都大。
天不早了,兩人關了鋪子,鎖了門,坐着馬車回了家。
李嬌娘和駱誠每天的晚飯,都是在陸老太太那裏喫。
今天自然不例外。
駱誠不想去,但奈何他們住在陸家,哪怕不喫飯,這早晚的請安,還要是去的。
陸老太太看到駱誠來了,只搖搖頭,並沒有說駱誠在陳家不告而別的事情。
李嬌娘更是不知道發生的事情。
喫罷晚飯後,李嬌娘說起了她租的鋪子。
“表姨祖母,我和駱誠哥盤下了一間鋪子,過兩天我們就搬過去住。不過您放心,我有空就回陸家看您。”
陸老太太喫驚地看着駱誠,“你們你們還是要經商這經商”她長長嘆了口氣,“商人的地位低,世家子弟們都是不屑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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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考學,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官,我覺得做生意挺好的。”駱誠說道。
“老太太,不做生意,他們靠什麼營生他們本來就是生意人啊,總不能坐喫山空。”唐氏說道。
她心中卻在鄙夷,生意人,還想跟她兒子來往
嗤
陸老太太沉聲說道,“駱誠,你要是缺錢了,去跟陳大人說一聲,他會帶你去臨安,隨便一個官職,也比做生意強”
“我們不缺錢,我們只是想做一番事業。”駱誠道,“嬌娘愛醫術,我們開的是醫館,有收入,還能圓個夢想,一舉兩得。”
“事事業”陸老太太看着二人,半天才喘了口氣,她擺擺手,“罷了罷了,隨你們吧。”
“多謝表姨祖母理解。”駱誠站起身來,朝陸老太太施了一禮。
理解她根本無法理解但駱誠太固執。陸老太太也是一點轍也沒有。
她說道,“你們在越州人,沒什麼熟人,將來遇到麻煩,別藏着忍着,只管跟我說。陸家在越州城,還是有些朋友的。”
“曉得了,表姨祖母。”李嬌娘也站起身來,和駱誠一起回道。
兩人又陪陸老太太說會兒話,就離開了。
唐氏這時笑了笑,“老太太,駱誠的性子,根本不是做官的料子,您何必勉強呢”
陸老太太冷冷看着她,“駱誠的性子怎麼不好哪裏不是做官的料子我看你是存着偏見”
唐氏被懟得無話可說。
她忍着怒火,訕訕着道,“天不早了,老太太您早點休息着,媳婦回去了。”
陸老太太看也不看她。
唐氏看她一眼,緊抿着脣轉身離開了。
等走出陸老太太的院子門,曾娘子道,“夫人,駱表少爺是客人,老太太偏愛着,那是常情,不過現在,他們兩口子馬上要搬出去了,夫人也不必生氣了。”
“搬走最好,家裏能省些用度了。”唐氏冷哼。
兩人說着話,繞過一處假山,迎面遇到了獨自走來的陸游。
陸游低頭走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郎。”唐氏先喊着陸游。
陸游停了腳步,朝唐氏行禮,“母親。”
“你這是怎麼啦怎麼垂頭喪氣的”唐氏看着三兒子,不滿地問道。
雖然她看不上駱誠,但不得不說,駱誠出身差卻生得氣宇軒昂朝氣勃勃。
反觀她兒子呢,整天憂苦着臉。
看着着實叫人窩火。
“無事,在想夫子出的考題而已。”陸游回道。
原來是想考題。
唐氏今天在王家意外得知,三兒子的夫子,和王家還有些淵源。
她便說道,“三郎,你們崔夫子和王家是親戚,你得好好跟王家走動走動。讓崔夫子多多提點你的課業。”
這些話,唐氏已經說過三遍了。
陸游實在不想聽。
但他是個孝順的人,從不與唐氏爭吵,認真回道,“曉得了,母親。”
“去吧去吧。”唐氏揮揮手,和曾娘子離開了。
陸游皺起眉頭,嘆了一聲,回自己的住處去了。
夜色罩着越州城。
李嬌娘和駱誠,卻從陸家後宅悄悄離府,往他們租的鋪子走去。
爲了不吵到陸家人,他們沒有趕馬車,而是步行。
從陸家走到鋪子所在地,不過是三條街的距離。
“晚上人少天涼,適合步行。”李嬌娘看了看街景,笑着道。
她總是這般無所謂。
駱誠不滿她這樣的矜持。
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總是撒嬌叫他揹她,現在熟了,她竟不撒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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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誠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來,“上來。”
李嬌娘愣了愣,“不要,走着挺好的。”
說着,她往旁邊走過去,駱誠將她往身後一拉,背到背上去了。
李嬌娘氣笑了,“我又不是小腳太太,就讓我走走吧。每天喫完飯,不是睡着,就是坐着,我都長胖了。”
駱誠輕笑,“胖肉呢一身排骨,居然說胖”
“你怎麼知道我一身排骨”李嬌娘伸手掐着他,“晚上又摸我了說好了晚上各睡各的,互不干擾的,你食言。”
駱誠往身後看一眼,“你自己滾過來的,我趕都趕不走。”
李嬌娘:“不可能”
“你睡着了,哪裏知道”
李嬌娘:“”行,搬到鋪子後,她和駱誠一人一間屋一人一張牀,互不侵犯。
“我走得快,你走得慢,早去早回。”駱誠揹着李嬌娘,大步往前走。
李嬌娘氣笑了,“好吧,我心疼你怕你累着了,你還不領情。”
駱誠心裏道,是他心疼她的腳。
到了鋪子前,李嬌娘發現,對面的幾家鋪子,生意正火着。
酒館,茶館裏人聲鼎沸。
但和她這鋪子相鄰的幾家,卻全都關了門。
駱誠看着四周,說道,“看來,這鋪子還真的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咱們查一查就知道了。”李嬌娘打開了鋪子門。
“我們到樓上去等着。”駱誠道。
“好。”
兩人關了鋪子門,沒有燃燭火,而是摸着黑,輕手輕腳上了二樓。
二樓的三間屋子裏,什麼也沒有。
駱誠和李嬌娘,走到靠巷子那邊的廂房裏,在屋角的地上盤腿坐下來。
李嬌娘從肩頭上將小灰毛拎下來,小聲道,“有人說這家鋪子裏鬧鬼,你給我豎起耳朵聽聽,給我指指路,我要捉鬼。”
小灰毛馬上豎起毛來,尖叫一聲,“老子怕鬼。”
你大爺的,你怕球的鬼
天天半夜三更鑽來鑽去,怕鬼明明是懶
李嬌娘踩着它的尾巴,惡狠狠道,“我們兩人也在,你怕什麼給我聽捉不到鬼,我把你留在這裏看門”
小東西不敢吱唔叫嚷了,嚶嚶嚶着跳到外面去了。
“它好像不太樂意”駱誠笑着道。
“最近沒給它派差事,變懶了。”李嬌娘冷哼。
她何償不是也變懶了
天天這麼吃了睡,睡了喫,可不就懶了麼
她得趕緊着將鋪子收拾好,開門營業。
等待的時間是無聊的。
又不能說話,又是黑夜中,李嬌娘靠在駱誠的肩頭上,漸漸地打起了瞌睡。
而這時,樓下卻傳來什麼古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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