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柴三姑娘依舊裝着病。
她“病怏怏”靠在牀上,弱弱地喊着她哥,“哥,你來了?縣城鋪子的生意還好吧?”
李玉竹坐在一旁研磨着藥粉,瞥了她一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柴大公子看着她,說道,“奶奶很反對你住在這裏,我來接你回去。”
柴三姑娘馬上激動起來,“我不回柴家,柴家人對我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我病情加重嗎?”
她說着說着,急得眼角都紅了,“我住在這裏挺好的,我不想回去。”
柴大公子打量着她的臉,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臉頰比上回見到時圓潤了不少,眼神也清亮了許多。
可見,她住在外面是心情愉快的。
柴大公子看了眼李玉竹,欲言又止。
李玉竹恰好看到他朝自己望來,說道,“你們說話,我去看看娥英的補藥煎好了沒有。”
她捧着搗藥的藥盅走出去了。
柴大公子聽到她的腳步聲走遠,這才說道,“三妹,我知道你不喜歡奶奶,但這一回,奶奶的做法是對的。”
“怎麼對?”柴三姑娘淡淡揚眉。
“雖說,你住在李家養病,和李家的女兒們來往,但李家也有男兒,你就不怕外頭人說你閒話?”
柴三姑娘臉色微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流言似冰刀,刀刀要人命啊,三妹!你忘記了羅家退婚的事?明明是二房想搶這門親事,卻非在你的病情上面大說特說!讓你陷入流言蜚語中。”柴大公子嘆了口氣,“我不想大家說你閒話。”
柴三姑娘諷笑,“可我寧可丟去顏面,也要保自己的性命。回到柴家,我會被他們欺負死!”
那個家裏,沒有一人喜歡她。
在羅家沒有退婚前,柴老太太對她還算和氣,但退婚後,柴老太太就嫌棄她了,恨不得她消失纔好。
因爲能讓羅家高興地是她的二姐,而不是她。
她是有多賤,纔回到柴家去住着受人嘲諷和白眼?
柴大公子說道,“三妹,我知道你不喜歡家裏,也知道你的處境,我沒說讓你回柴家,你只回咱們爹孃留下的老宅就行,還住原來的地方。”
這還差不多。
可柴三姑娘還不想馬上回去。
她嘆着氣,“大哥,我這幾天身子還不大舒服,等我好些了,過幾天再回吧。”
“你一直是這樣,我看住下去,也是老樣,還是回去吧。”柴大公子不同意。
“我可以回去,但你不能逼我嫁人。”柴三姑娘倔強說道,“我不想嫁什麼縣城的公子。”
柴大公子嘆了口氣,哄着她,“行行行,你的婚事以後再說,行吧?”
柴三姑娘心中懸着的石頭落了地。
不過,她還有樁心事還沒有了,又說道,“這幾天天氣太熱,我不想勞神費力的搬行李,等天氣涼一些時,我一定回。”
柴大公子搖搖頭,“怎麼又變卦了?馬上就端午了,這天氣只會一天熱過一天。”
柴三姑娘看着窗外,“這天氣大熱過後一定會變天,等天陰了我就回,也就幾天時間而已,再說了,我也有些日子沒在老宅住了,那裏還得打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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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同意了,柴大公子怕問急了,她又鬧脾氣。
他妥協說道,“那就說好了,這天一陰,我就馬上來接你。”
天氣,無非是晴五六天,陰五六天,不會一直晴,也不會一直陰。
柴三姑娘點頭,“嗯,說好了。”
商議好,柴大公子便回去了。
柴三姑娘馬上找出針線來,做起了香囊。
端午贈親人香囊,是當地的習俗。
從半月前起,柴三姑娘就開始做了。
因爲做的多,她還要求做得精細,所以做得慢。
姜嬤嬤走來,看她做香囊,一堆半成品的香囊中,有一個老虎頭的,一個小羊頭的。
這可不是大人用的。
她笑着道,“大公子可不會戴這種香囊,這是給果果和景兒的吧。”
柴三姑娘點頭,“是的,給倆孩子的。”
姜嬤嬤又數着一些半成品,還有幾個做好的,笑着道,“姑娘,做了十個了,還不夠嗎?咱們大公子也不需要這麼多啊。”
柴三姑娘笑道,“不夠,多做幾個好辟邪。”
她要送給李家人。
李家人多,一人兩個,哪裏夠?
全給大公子?姜嬤嬤覺得柴三姑娘定不會全給。
至於要給誰,她笑了笑,沒說出來。
。
李玉竹將柴大公子送走後,馬上回了柴三姑娘的屋裏。
“娥英,你大哥說,過幾天接你走。”李玉竹一進屋,就說道。
柴三姑娘點了點頭,諷笑一聲,“家裏老太太不同意我住這裏,要不是擔心她爲難我大哥,我纔不理會她。”
李玉竹擔心柴三姑娘的婚事,“你大哥會逼着你馬上嫁人嗎?”
柴三姑娘笑着搖搖頭,“不會了,我跟他說好了。”
“那就好。”李玉竹替她鬆了口氣。
婚姻哪能倉促?
得精挑細選。
……
日子靜悄悄地又過了兩天,柴三姑娘的香囊,全都做好了。
這天喫好晚飯,她將一堆香囊全都拿了出來。
“明天我得回去了,這些日子叨擾了大家,實在對不住,我閒着時,做了些香囊,送給大家,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柴三姑娘朝姜嬤嬤點了點頭,笑着道,“後天便是端午,這算是提前送禮吧。”
廬陵王妃驚訝說道,“這就要回去?這沒住幾天嘛。”
柴三姑娘笑道,“我哥說了,不逼迫我出嫁,他都這樣說了,我哪好一直住在這裏?他怕村裏人說他不管妹妹了。”
“不逼你出嫁了?那就好那就好。”廬陵王妃笑着道。
柴三姑娘做的香囊,是按着大家的喜好和年紀來做的。
兩孩子是萌萌的動物圖,果果是羊羔頭,景兒是小老虎。公子們的是深色的福字,廬陵王妃和廬陵王的是一模一樣的圖形和顏色,是深褐色的六角形*字不連邊圖。
李玉竹三姐妹的都是淺青色的香囊,上面繡的是花兒。
大郡主的香囊上面是金線牡丹,二郡主是銀色玉蘭花,李玉竹的是硃色茶花。
李玉竹暗暗驚訝,這姑娘好心細,知道她們三姐妹的喜好。
大郡主捧着荷包,也暗自稱奇,好精緻的繡工。
二郡主聞了聞,笑着道,“好好聞的味道。”她說不上好與壞,只覺得這藥香沁人心脾。
“這裏頭的藥粉,是我哥從縣城裏帶來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柴三姑娘又笑着說道。
李玉竹捧着香囊聞着,“這裏頭有,白芷、蒼朮、菖蒲、川芎、沉香,丁香、山奈、麝香、蘇合香、牛黃、香附、辛夷,甘松香、高良薑、蒿本、桂枝。”
柴三姑娘驚訝了,“呀,玉竹,你好厲害,你居然全都說對了。”
李玉竹笑着道,“我打小就聞草藥,當然聞得出來呀。”
景兒的香囊是掛在脖子上面的,他得意地向他爹炫耀,“爹,好看嗎?”
“好看。”世子笑着摸摸他的頭。
他的香囊比別人的更厚實一些,這裏頭裝的草藥粉是不是多一些?
大家又說了會兒閒話,便各回各屋歇息去了。
廬陵王妃得知柴三姑娘要回去了,拉着她到自己的正屋去說話。
柴三姑娘抱着果果去了。
景兒跟着世子在宅子裏散步。
他拿着世子的兩個香囊,左右顛倒着看。
“爹,這裏頭有東西呢。”
世子隨口說道,“香包裏包着能驅除毒蟲邪氣的藥粉。”
“爹,裏頭有塊硬東西,景兒的香包裏就沒有。”李景捏捏那個鼓起的部分,又看看自己的。
他發現,他的香包跟他爹的不一樣。
“藥粉裝多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世子不以爲然。
李景這孩子對凡事都感到好奇,他非要看看那個硬物件是什麼。
他將香包上的繩子扯開,伸手去掏裏頭的硬物,“爹,裏頭裝着柴姨的耳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