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駱誠猛然回頭,雙目似劍盯着駱老太。
駱老太沒看見,另一個老太太看見了。
她悄悄踢踢駱老太的腳,“駱家的,別說了,駱誠不高興了。”
駱老太朝駱誠看去一眼,冷冷一笑,“怎麼,還敢打我不成哼我好歹是他長輩”
那個老太太撇了下脣,心說,長輩
您老就別往臉上貼金了,當初,你們不是趕駱誠出族了麼還不讓駱誠種那塊田人家駱誠不稀罕啊,又開荒了一塊,還種得不錯呢,那晚種的稻子也快收割了。
現在駱誠有錢了,就說是駱誠的長輩了,哎喲,真不要臉
駱誠冷冷看了眼駱老太,打馬走了。
對於一個六十歲的嘴碎老太太,他還不屑於出手。
愛嚼舌根的人,遲早會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心中的這個想法剛想過,身後,駱老太就哎喲了一聲。
叫得還挺慘的。
另一個老太太忙問着,“駱家的,你怎麼啦,捂嘴做什麼哎呀,嘴裏出血了”
“晦氣,剛咬着舌頭了。”駱老太太恨恨罵道,把血腥吞下去了,“哎喲,疼死我了,我怎麼這麼倒黴的說個話還咬舌頭”
那個老太太輕輕扯脣,活該誰叫你罵人的
離開村子後,路寬了,人少了,駱誠策馬揚鞭很快就趕回了酒館。
如今酒館裏新招了一個廚娘,一個夥計,再加上陳來慶,駱誠和李嬌娘已經不必時時守着酒館了。
他們成了真正的甩手“東家”。
每日只需管管採購的菜,收收欠的錢就好。
駱誠將馬停在酒館一側,朝裏頭大聲喊着,“寧生寧生”
那個十來歲的小夥計,笑呵呵從酒館裏跑出來,“東家,您來了”
“嗯,把這個拎到後廚去吧。”駱誠從馬背上,解下捆着的水桶。
寧生接過水桶,驚訝着道,“豁,好重啊,裝着什麼呢”
“魚蝦。”
寧生將水桶放在地上,揭開一層氈布往裏看。
可不是麼,好滿的一桶魚蝦,爲了防着魚蝦跑出來,細心的駱誠還網了一層網子。
“夠用三天了。”寧生笑着,拎着水桶就往後廚小跑着走了。
駱誠將馬兒停在酒館一側,讓馬兒自己喫地上的青草。
這時,陳來慶走來了,搖頭說道,“駱誠鐵鋪掌櫃家出事了呢,嬌娘去看去了,她說今晚可能不回來。”
駱誠一怔,“什麼鐵鋪掌櫃家”
他擡頭往對面看去,右邊的那家鋪子,大門緊閉,門口的一個天天燒着的火爐子,也熄着火。
難怪,他回來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少了天天聽到的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出什麼事了”駱誠皺眉問道。
酒館的左邊是荒地,再往前走是進村的路口,右邊是片雜樹林,離得近的鄰居,還得走一里多地,往右邊走許久纔是集市。
酒館對面是香油鋪和鐵鋪,他們兩家的左右兩邊,也沒有相鄰的,最近的都在一里多遠的地方。
這個地方只有三家鋪子。
又因三家不是同行,所以三家的關係一直相處得極好。
對面兩家的孩子們,會在三家之間竄門來玩。
不忙時,都坐在一起聊天,互相幫下忙,對面忙時,李嬌娘還會幫着照看下孩子。
三家人去別家,像進親戚家一樣。
得知鐵鋪家出了事,駱誠很是喫驚。
“鐵鋪掌櫃的娘子,難產出事了,你前腳走,後腳就消息傳來了。”陳來慶嘆了一聲,“年紀還那麼輕,才三十歲,家裏都慌成什麼樣了,大傢伙一起幫忙,擡往縣裏去了,嬌娘聽說後,跟着去看了,她叫人遞話回來,可能今天不回來,明天會跟着鐵鋪家人一起回來。難產,人都沒氣了呢,擡到縣裏也沒用的,唉”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陳來慶嘆了一聲,“他家還有三個沒成年的孩子呢。”
鄉下的大夫,醫術一般,遇到大病,都是將病人擡往縣城。
可這裏離着縣城有幾十裏的路
還是難產昏迷的
這種情況,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駱誠也替鐵鋪掌櫃家難過。
“今天店裏不忙,我跟着去看看。”駱誠道。
酒館開張後,鐵鋪掌櫃幫了不少忙,店子裏一些桌椅櫃子,是駱誠在鐵鋪掌櫃的幫助下做好的。
三家鋪子的關係,處得像兄弟一樣。
“你騎馬,沒多久就會趕上的,去看看也好,看看嬌娘吧,她急得什麼似的。”陳來慶道。
駱誠只進屋喝了口水,就又騎馬往縣城方向趕去。
他擔心李嬌娘,用着比常快的速度騎馬。
那些人因爲擡着個難產的孕婦,走不快,駱誠騎馬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李嬌娘騎着驢子跟在大家的後面,焦急地喊着,“你們停下來,讓我看看她”
可沒人理會她。
幾個漢子擡着擔架,小跑着往前走着。
孫鐵鋪家的兩個親戚婦人,則挽着包裹,跟在一旁跑着。
八十里路,他們就這樣跑去
駱誠忽然心疼起了那個難產的孕婦,她怕是挨不到那會兒吧。
“嬌娘”追到跟前時,駱誠大聲喊着李嬌娘。
李嬌娘回頭,“駱誠哥,你怎麼跟着來了”
“陳叔說你來了,我就跟着來了。孫家嫂嫂怎麼樣了”駱誠道。
說着話,他的目光往擔架上看去,那上面的女人雙目緊閉,臉色死白一片。
藍色小花的牀單上,不時的有血水滴下。
駱誠心頭狠狠一跳,婦人生孩子,原來真的和閻王隔着一道門
她挺過去了,就活命了,她挺不過去,這裏的哪個土坑裏,就是她的歸宿了。
駱誠心頭忽然沉悶沉悶的,反感起孩子來。
“是駱兄弟啊”跟在擔架旁小跑着的,還有孫打鐵,擔架子的四人,他跟着走,爲的是輪流休息着。
另兩個婦人,一個是孫打鐵的嫂子,一個是老孃。
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憂心忡忡的。
“駱誠哥,我說孫家嫂子我能救活,可他們都不信我,非要擡着往縣城找大夫,這裏離着縣城有八十里路啊,這得跑多久”病人又不能坐馬車,因爲會顛簸,更會有性命危險。
八十里路,這是跑馬拉松呢
他們喫得消麼
李嬌娘很焦急。
駱誠想起來了,嬌娘會醫術。
“孫二哥,你讓我娘子看看孫二嫂吧,她會看病。”駱誠忙說道。
孫打鐵沒見過李嬌娘給人看病,說什麼也不讓李嬌娘看,他擺着手,“我知道你們好心,可這,唉,我們還是進縣城吧,縣城裏有醫館。”
駱誠又說道,“孫二哥,我娘子給縣城一位王員外的獨子看過腦傷,他家裏一度都要準備後事了,還準備找女子沖喜呢,是我娘子給治好的。你們要是不相信,往後進了縣城,可以打聽得到的,住在縣衙那條街的最大的宅院便是王宅。”
一說王宅,孫打鐵的大嫂就說話了,“啊,我知道王員外家,老二,我和你大哥給他家打過短工,就前不久的日子,王家獨子不久前,確實因爲受傷昏迷不醒,說是腦袋砸壞了,家裏急得什麼的時候,來了個小娘子給治好了。王員外爲此,給府裏所有僕人都打賞了呢,連我和你大哥打短的,也意外得了二百文的賞錢。沒想到,竟是李娘子啊。”
孫打鐵的老孃驚訝着道,“這是真的”
“我沒見過李娘子,不過,府裏的人說,王員外爲了感謝李娘子和她官人,送了匹馬兒。”孫打鐵的嫂子孫大娘子道,“我當時給馬兒餵過草料,我瞧瞧是不是那匹馬兒。”
她叫駱誠停下來。
駱誠拉了下馬繮繩,停下了。
孫大娘子走到近前細看,“娘,是這匹馬兒,我記得這個鈴鐺,王宅有個小僕人弄壞了,還是大郎給裝好的呢。”
“啊,這這這,這是真的呀。”孫老太忙喊着二兒子,“老二,李娘子治好了王家小少爺的腦傷,她說接生,那就讓她看看吧,我瞧着,這擡到縣城也遠着呢,這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