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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眸光微閃,“你師傅是什麼人”
“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當了四十年的廚娘。覺得手藝不能失傳,想找個傳人,我喜歡做菜,她便教與我了。”李嬌娘平靜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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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看着她,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他朝何少爺頷首,“走吧,看看泉眼去。”
“請這邊走。”何少爺做了個請的手勢。
衛松眨着眼,看了二人一眼,笑嘻嘻走向李嬌娘,“李娘子,聽說你也開了家酒館,在哪裏呢在下想上門光顧。照顧下你的生意。”
這李娘子聰明啊,居然將蔡掌櫃的本事學了來。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當時是李嬌娘做的菜,蔡掌櫃端出來的,他誤以爲是蔡掌櫃做的。
這是李嬌娘故意安排的,爲的是好讓蔡掌櫃買她和駱誠的山貨。
李嬌娘眉梢輕挑,笑了笑,“是衛大官人呢,不過,我家酒館的菜,價錢都很貴呢,大官人喫得起麼”
李嬌娘可記得,當時她和蔡掌櫃報價五百文一碗酸菜魚片湯時,這傢伙馬上一臉痛苦樣。
就像剜了他的肉一樣,心疼得差點掉淚。
衛松家境一般,跟穆宣和秦壎比,差得遠了。
家裏只是商家之家。
在宋時,商戶之家的地位比較低。
這時期雖然不講究門閥世家,不是世家壟斷天下,沒有奴隸一說。但朝中的官位,各衙門中稍好的職位,仍然全被高門子弟佔有了。
甚至是,高門子弟們不必參加科考,自薦就可以了。
自薦文章,再由幾個大書院的學士評選出優等,送交皇帝選出一二三名。
頭等的人,自然是進入翰林或是學士殿,這便是正式進入官場了。
而普通子弟,全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由鄉試縣試一路往上考。
考一輩子沒有考中的也有。
也有些小門戶子弟,爲了走捷徑,會攀上高門子弟,做他們的跟班伴讀,比如衛松便是這樣的。
看着出入高門,身邊有高門子弟相隨,但其實衛松沒啥錢。
衛松被李嬌娘問得面色一僵,他訕訕着說道,“最高價位的菜價是多少”
李嬌娘笑了,“沒有最高,只有更高,就看衛大官人怎麼喫咯。要是普普通通的喫麼,幾百文一道菜也有,幾文一盤的菜也有。”
衛松收了摺扇,拿扇子敲着手心,“你就說說,那道酸菜魚片湯,要價多少”
“還是老話,看怎麼做菜,用什麼魚,價位麼,在兩百文到五百文之間。”
還是貴。
衛松想喫,可又怕肉疼。
但他愛面子,輕輕一哼,“一般搬啦。對了,你家的酒館在哪裏”
“還是老地方,原來的蔡記酒館便是,菜掌櫃有事去了,他將酒館賣與我了。”李嬌娘道。
衛松“啊”了一聲,“原來還是那家呢,哎喲”他錯過口福了。
“怎麼是你”被何家安排着辦事的駱誠,走回來了,一見衛松,頓時沉下臉來。
就是這個小白臉,老想拐走嬌娘。
衛松也認出了駱誠,他怕駱誠揍他,駱誠揍過衛松的車伕,手勁大着呢。
“我就問問你們家酒館在哪裏怎麼,不想做生意了哼”衛松袖子一甩,走了。
駱誠朝他背影看去一眼,問李嬌娘,“他怎麼在這兒”
李嬌娘輕輕皺眉,“何家請的貴人,見到兩個了,還有一個不知是誰”
聽端菜的僕人說,來的是三個年輕公子。
一個衛松,這個是知道的,秦松的門生,另一個是叫穆宣的,看他打扮,身份比衛松要高。
還有一個,難不成是穆宣的伴讀
看把這人能耐的
李嬌娘輕哧。
“這人不懷好意,嬌娘少跟他說話。”駱誠悶聲說道。
李嬌娘笑了起來,“是,不懷好意呢。”
這時,有廚房的廚娘來問李嬌娘,下一步菜怎麼安排。
李嬌娘點頭,“就來了。”又朝駱誠笑着道,“你也去忙吧。”
駱誠能幹,長得又相貌堂堂的,被何家請去,招待鄉里稍有頭臉的人物去了。
在鄉里稍有頭臉,只配宅子裏的大管事和何少爺接待。
何少爺要忙着陪三個年輕公子,就將駱誠請了去,對那些人道,是何家的親戚。
反正來的客人也知道,何家今天的重點,是接待臨安城來的貴人,他們不過是應景罷了。
這些人前來,都想見見那三個貴人,有沒有被怠慢,他們並不介意。
駱誠雖然是個鄉里漢子,但換上何宅的管事衣裳,長衫一穿,竟也俊美翩然,不輸於何少爺的風采。
加上他說話得體,長相不差,很得賓客們的喜歡。
何老爺一高興,給他開了一天五百文的工錢。
這價格,放在城裏打短工也不低了。
駱誠現在不缺錢,給他多少,他不介意,他就是來陪李嬌娘的。
來了三個小白臉,還有兩個是認識李嬌娘的,他不得不防。
宴席要大辦三天。
至晚間時,秦壎衛松和穆宣,都在何宅裏住下了。
李嬌娘和駱誠,每天卯時來何宅,天擦黑時回家。
每天的菜餚樣式,都不一樣。
特別是招待三個貴客的菜式。
即便是給鄉民喫的菜,雖然菜普通,但口味獨特美味,讓人讚不絕口。
一時之間,何家被所有人稱讚着。
何老爺高興啊,哄好了三個貴客,還得到了鄉民們的讚揚。
他一高興,給李嬌娘的工錢便加了起來,一天兩貫,三天應該是六貫錢的,他給了八貫錢。
駱誠三天本來是一貫五百錢的,他給了兩貫錢。
也就是說,他們兩口子三天得了十貫錢。
錢賺的不算很多,但也不少,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家都知道掌廚的是鄉里集市上的實惠酒館的李廚娘。
人們都說,等宴席過了,有空就去酒館裏喫飯去。
李嬌娘和駱誠,接了工錢坐着馬車離開何家時,她笑着道,“駱誠哥,我猜測着,我們的酒館生意會翻一翻呢。”
駱誠不想翻一翻。
那樣的話,李嬌娘就更辛苦了。
“只有一個掌勺的,你怎麼喫得消”駱誠不同意,“錢賺不完的,差不多夠用就行。”
真是鹹魚人生啊。
可她想做條鯉魚呢。
李嬌娘笑着道,“我有個想法呢,我已經務色了一個好幫手。我不在的時候,酒館也能運轉,也能掌勺。”
駱誠問道,“誰啊”
“陳叔啊。”李嬌娘笑着道,“他做基本菜的口感,和那蔡掌櫃的差不多。我再教他幾個拿手菜,不就成了”
駱誠道,“陳叔做菜的確不差的。不過,咱們給他的工錢,就得加一加了吧。”
李嬌娘笑着道,“不加,一文也不加。”
駱誠皺眉,“嬌娘,陳叔老實,你也不能欺負他呀。哪能一文不加的不如,加五百文一月吧,一月給他兩貫錢,夠他養老的了。”
李嬌娘笑道,“我是說,他依舊拿着一貫五百錢的工錢,另外呢,我再給他分紅,每天酒館裏的收入,我再額外給他提成。做多得多,做少得少,我們也一樣啊,酒館裏收入多,我和你賺我多,收入少,我們賺得少。他當掌櫃,我們當東家。你看怎樣這樣的話,我們也不必天天去酒館了,可以做些別的事情了。”
駱誠心裏道,嗯,這個辦法不錯。
現在房子有,田有,生意有,錢有,就缺倆孩子了,省出的時間生生孩子吧。
“這辦法可行,給陳叔多少分紅呢”駱誠問。
李嬌娘摸摸下巴,“我出了大頭的錢,成本也是我們出,就先三成吧。我們兩人七成,他一人三成。一天純收入有一貫錢的話,他能得三百三十三文,一月就是十貫錢了呢,再加上他的底薪,一月有十一貫多了。”
按古今購買力換算的話,一月收入便是一萬一千塊左右。
對陳來慶一個漢子來說,算是高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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