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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漢哥,你你你你先放下柴刀,咱們有話好好說。”說着,他從背兜裏摸出一把銅錢來,遞給駱誠。
這一把銅錢,足足有五十多文。
小廝發現,還是李管家說的對,窮人嘛,給點錢就會說真話。
他們找五粒小珠子的來處,卻一直找不到。
後來,李管家叫他送些錢給當鋪,再去問真相。
小小當鋪,一年的生意,也才二三十貫錢,送他們幾百文,能抵他們小半月的收入。
當鋪掌櫃馬上高興了,說想起五粒珍珠的來處了,是金山村的一個人拿來當的。
只不過,他家的當票存根找不到了,忘記了是哪個人。
只要知道具體的地方就好辦,再花些錢,打聽打聽,不就是了
果然,他們進了村之後,有個婦人就說了,村裏確實有人撿了個年輕的姑娘。
而且,年紀時間還正好吻合。
來到這戶人家,這漢子拿着柴刀相迎,莫非是心中有鬼
小廝和李管家的心中,更加證實了他們的打聽,是不會錯了。
駱誠看也不看小廝手裏的錢,更沒有放下手裏的柴刀,而是繼續冷冷問道,“什麼事哪來的”
小廝只好後退幾步,離着柴刀遠遠的,他陪着笑臉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是處州人,不久前,我們家老夫人帶着家眷打此經過,在村後的荒山路旁歇腳時,一個大丫頭悄悄跑了出來,她是我們家五小姐身邊的大丫頭,五小姐甚是想她,叫我們出來找找,聽說,你家收留了個姑娘我們想看看,是不是我們府上丟的丫頭,不過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我們府上的丫頭,你收留了她這麼多天,定是破費不少,我們會補償的。”
小廝說着,又將捧着的一把銅錢往駱誠跟前送了送,“先讓我們見見她吧”
“這裏沒有你們找的人”駱誠說着,便去關院門。
可誰知,在後院忙着的李嬌娘,走了過來,大聲說道,“駱誠哥,你讓開,我來”
駱誠在前院那兒一直站着,手裏舉着柴刀,外頭又有說話聲,八成是吵不贏鬧事的。
難道是駱大娘子又帶着人回來了
男人跟女人吵架,總是放不開手腳。
面對潑婦麼,還得她來
大老爺們罵個村婦,沒得掉了身價。
她這一喊,讓門外的李管家和小廝一起驚了驚。
他們聽出了李嬌娘的聲音。
五小姐果然還活着
小廝馬上高興說道,“李管家,人在這兒呢。”
“還不讓我們進去嗎人就在這裏我們聽到聲音了她正是我們在找的人”李管家冷冷說道。
李管家在李家,算是半個主子,他在處州城有自己的小房子,手頭也攢了百貫家財了,面對穿着破衣破草鞋的駱誠,他是滿臉的不屑。
李嬌娘有着原主的記憶,她也聽出了李管家的聲音。
這是李家的二管家。
爲人狡猾,慣會見風使舵拍馬屁,但因資歷低,所以只當了個二管家。
眼下,大熱天的頂着大太陽來尋她,是想立功當上大管家麼
“這誰啊”她裝着不認識的樣子,問着駱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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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外男,你個婦人不必見。”駱誠說道。
“嗨,咱們鄉下人,哪來那麼多的破規矩又不是城裏大戶人家,屁規矩多你讓開,讓我瞅瞅是什麼人。”李嬌娘張嘴說起了粗話。
外頭的李管家微微一怔。
聲音是五小姐的,可這說話的語氣,怎麼完全不像
五小姐天生膽小,說話前總是想許久纔開口,一個字都不敢說錯。
駱誠被李嬌娘推開了,她捲了捲袖子走出院門來。
看到來人,她並沒有露出半絲的驚訝之色來,而是挑着眉尖,叉着腰,看一眼小廝後,又看向李管家,一臉疑惑,“你們哪來的什麼事”
“五”小廝嚇得腿一抖,張了張口。
但李管家的一聲輕咳,將他後面的話嚇了回去。
李管家從騾子背上爬下來,朝李嬌娘拱了下手,“請問,能否進院裏說話”
這姑娘,身量模樣聲音都和五小姐一樣,可這神情,完全不一樣。
她穿着洗得發白,打着補丁的舊青布裙子,還是粗布的,頭上只繫了根翠色的緞帶,一件首飾也沒有,鞋子也是粗布碧綠薄底鞋子。
臉色不似之前蒼白,眼神也犀利了,像普通村姑村婦一樣潑辣粗蠻了。
難道,是她失憶了
“不行”駱誠纔不會讓他們進院裏來。
李嬌娘歪着頭想了想,“給我們什麼好處”
李管家一怔:“,什麼”
李嬌娘伸着右手,笑了笑,“過路人進屋喝茶,難道不興給錢城裏的大戶人家,都是這麼不要臉行事的麼”
李管家被罵得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怒火騰騰。
要是以往,他會厲聲回懟一句五小姐。
他是家生子,是李老太爺從前的僕人,李家的小輩們見了他,都要喊聲李二叔。
她是五小姐又怎樣
沒了父母,除了一個空架子身份,她還不如他女兒的日子過得滋潤呢。
李管家是奉命前來辦事尋人的,事情辦不好,人找不到,他會有責任。
再加上李嬌娘的旁邊,有個提刀的漢子一直冷眼盯着他,他不敢放肆,只得忍着怒說道,“那是自然,阿福”
小廝阿福走上前來,“二管家”
“拿一貫錢來。”
“是。”
一貫錢
李嬌娘想了想,還行吧,抵村裏人一月的收入呢。
如三鬥米折腰的她,勉爲其難的收下吧。
她也不謙讓,大大方方伸着手。
小廝阿福從背兜裏取了一貫錢,雙手遞上,“您拿好。”
李嬌娘按在手裏,粗略數了數,確有一千貫。
她拎着錢讓開來,“駱誠哥,讓他們進來吧。”
駱誠這才讓開來,不過,那柴刀仍然沒有放下來。
小廝看着,心中直髮忤。
李管家不悅地皺了下眉頭。
主僕二人進了院裏。
駱誠關了院子門,但他並沒有將他們往正堂引,因爲他們不是客人,他們不配入堂屋。
院裏有幾個打磨得發亮的陳舊樹樁,李嬌娘在上首的一個上面坐下來,駱誠提着柴刀,在她旁邊坐下來。
“坐啊,家裏窮,沒凳子,委屈兩位了。”李嬌娘指着另外兩個樹樁凳子,笑了笑。
李管家坐下了,小廝沒敢坐,在他身後站着。
李嬌娘這時說道,“我剛纔隱約聽到你們說,來這裏找人找誰”
李管家看一眼駱誠,說道,“叫他先走開,我們單獨說。”
駱誠的眼神,攸地一冷。
李嬌娘搖搖頭,“不行,他是我男人,我們是夫妻,我們之間沒有祕密,對我說的話,他全都可以聽。”
男人夫妻李管家看一眼駱誠,心裏直鄙夷,這窮漢子,配娶他們府上的五小姐麼
但他怕李嬌娘惱火了,只得說道,“那好,他就留下聽吧。”
“接着說吧。”李嬌娘又數了遍錢,一文不差,放心地放進了兜裏。
李管家看着李嬌娘,“五小姐,你是真不記得我們了我們找的是你。”
駱誠眉尖一挑,看他一眼,馬上看向李嬌娘。
李嬌娘眨着眼,驚訝看向李管家,“五小姐唉喲喂,這位老叔,你認錯人了吧我可不是什麼小姐,我是個鄉下人。”
她連連擺手。
李管家搖搖頭,“我們不會認錯的,你正是我們家裏的五小姐。唉,都怪張嬸,這個惡婆子是服侍你的人,她沒看好你,害你病情加重,她怕擔責,就將病危的你丟在這村裏,撒謊說你跑走了。你個姑娘家,能跑哪兒去老夫人和二夫人都罰了她,把她趕莊子上種地去了,老夫人心中記掛五小姐,派了我前來尋你。不過,我們沒有說是尋你,而是說尋丫頭秋菊,這樣的話,將來也不會對五小姐的名聲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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