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藺琸找到紹情以後,便須得動身趕回圍場,在這一點之上,言皚如亦同。兩人身份皆貴重,又都是武將出身,本該在獵場上大放異彩。兩人已經離開了不少日,如果言皚如再不現身,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畢竟他如今是最受寵的歡妃的“嫡親兄長”。
而一梟雖然能入微的模仿藺琸的言行舉止,可是卻無法真正站在藺琸的角度去思考、去理事,有許多決策還是需要藺琸親自坐鎮,藺琸離開圍場的消息便只有一梟一人知道,萬一出了差錯,全部都必須由藺琸本人來承擔。
紹情已經確認心中的情意,自然是考慮跟著藺琸歸京,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產生變卦,藺琸訂下了二十一日拔營,預計在三十日以前趕回圍場,正好能參加最後的祭告之禮。
當初奪了藺琸吏部的差事,藺賢在道理上過不去,便在這次秋獵重用藺琸,以彰顯他作為父親的“公平”,是以這次的祭告之禮,他已太子的身份作為主祭。
沒能在百花谷多待一陣子,紹情是遺憾的,可如今秦無雙已經獲得幸福,她想……她和言皚如還是趕快把空間留給這對錯過了二十年的愛情鳥吧,言皚如總忍不住和宣恆爭風吃醋,讓紹情都沒眼看了,只覺得京中盛傳“芝蘭玉樹”的貴公子,似乎都有些言過其實不說,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什麽翩翩君子都是裝出來的吧!
在離去的前一天夜裡,言紹情來到的關押言夜霆的房間裡頭見神智清醒的他最後一面。
“我沒想到,你也有這麽一天。”
言夜霆無神的坐在床緣,在食衣住行上,秦無雙並沒有虧待這個“下堂夫”,她對他的虐待便像是回敬他一般,都在心理上。
言夜霆如今雙腳、雙手都被束縛,嘴裡還被塞了口球以防他咬舌,口水從嘴角液出,流進領子裡,難受又癢,可是又撓不著,對他這樣喜愛潔淨在又好面子的人來說,被自己的子女看到如此狼狽的一面,簡直比殺了他還更難受。
聽到女兒的聲音,言夜霆惱恨不已,只是被關押了兩三日,秦無雙怨恨他至極,有一回拿著刀進來,往他心口就是要一刀,那時宣恆進來,眼明手快的阻止了她,兩人一番爭執拉扯、摟摟抱抱,最後天雷勾動地火,居然將他困在床底下,接著在床上激烈的翻雲覆雨,聽了一夜的動靜,他那是恨哪!
那一聲聲,“阿恆,阿恆……好大、好舒服啊!”像是耳刮子一下一下地甩在他的臉上,甩得他疼痛至極,卻無力反擊。
床鋪嘎吱嘎吱的響著,他可笑的在那下面,感受著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歡愛,心甘情願、無比愉悅的,聲聲嬌啼,混雜男人的低喘,他恨不得當下暈死過去,卻偏偏意識清楚的要命,從高高在上的公爺,硬生生地拉踩在地底的汙泥裡,如今連女兒都來笑話他了是嗎?
面對著言夜霆仇恨的目光,紹情只覺得心裡很平靜,藺琸就在外面守著她,她很安全,再也不會被眼前這個禽獸傷害了!
“父親,殿下回頭便會和陛下請旨指婚,雖然您是個差勁的父親,但是女兒還是謝謝您的生身之恩,父親已然如此,我不原諒父親,可也算是恩怨兩清了,往後我和阿娘、哥哥都會過得很好,我們會忘了你,一直幸福下去。”怨懟的話她不想說了,見言夜霆最後一面,便是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揮別那段不堪,前路光明可期。
言夜霆愣愣的,想回應些什麽,卻無法開口,他發出了唔唔的聲響,可是紹情卻已經完成了任務,一點都不打算搭理他。
紹情打開了房門,藺琸含笑望著他,兩人依偎著離去,背影就像一對神仙眷侶。
言夜霆不知道是哭了,還是迷了眼,眼眶滑下來的淚水四處流淌,有些滑進了嘴裡,是鹹的,還有些苦澀。
當房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卻是秦無雙和宣恆,秦無雙手裡的托盤捧著一碗忘憂散和一張放妾書。
“就讓妾身最後一次服侍郎君用藥吧,待郎君用藥,妾身便將放妾書摁上手印,如此一來,妾身與郎君便再無乾系,只願死生不複相見。”秦無雙的聲音柔和,言夜霆這幾日沒有進食,只有飲水,身體有些疲軟,在苦澀的藥汁入喉後,他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混沌,他無法與之抗衡。
慢慢的,言夜霆的眼底失去了神采,整個人頹靡的倒在床上,嘴角流下了口水,失去了神智。
從此,就只是活著,只是活著罷了……
秦無雙決絕的轉身離去,再沒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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