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風光明媚,這整座山頭都是祈安長公主的財產,先帝對這個女兒諸多虧欠,在私財上,這位長公主可能是大靖第一人,新安身為她唯一的女兒,更是富得流油。
當年新安守寡後,在這別莊住了一陣,見這兒風景好,便著工匠在這兒蓋了一座涼亭,這涼亭精致得很,琉璃連翹,下雨之時能落出飛瀑般的水幕,名曰“銀河落九天”。
一個挺有意趣之處,藺琸和紹情這些日子很常至此,品茗、對弈、歇憩、巫山雲雨。
“情情,只要是你求的,我都會想盡辦法為你達成,情情……孤心悅你,你嫁給孤好嗎?”藺琸認真的瞅著紹情,每一字句都出自肺腑。
在那一瞬間,紹情相信了他的真心,可是卻逼著自己冷下心肺,她的目光堅定,“臣女只求太子殿下信守承諾,在六月十五日放臣女歸府,讓臣女不必嫁人,並且開庫房,讓臣女擇寶。”她說的每一字都砸在藺琸心尖上,讓他一陣難忍的疼痛。
藺琸這一輩子還長著,這二十年來他經歷過不少風波,就算在戰場上背水一戰,都沒有今日這般緊張,僅憑著一腔孤勇,將自己的人生都賭在這一刻。
藺琸是害怕的,他不曾如此恐懼失敗,他也不曾就這般迎來了失敗。
順遂了二十一年的人生,此時成了笑話。
“言紹情,你……”
“臣女感謝殿下厚愛。”紹情不想被眼前的美好迷了眼,導致一葉障目,雖然藺琸的心意真的令她動容,可是這背後的利益糾葛太沉重,她無力挑起,也無心摻和。
“可是殿下知道臣女的,娶妻娶賢,臣女無法安內宅,亦無法成為帝王妻,臣女只盼殿下好,能夠得償所願。”
“情情,我最近總在想,一個男人如若要成功,非要靠裙帶關系,那是一件多窩囊的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你所擔心的事情我都能克服。”的確,在大靖的歷史上,未有任何一個君王沒有三宮六院,就算是以深情著稱的開業帝,都納了幾個世族女以平衡朝堂勢力,這條路確實艱險,可是他願意為她放手一搏。
正因為藺琸是認真的,紹情心裡更是難受,她一向要強,從不露出軟懦的一面,可此時她卻是紅了眼,低垂著螓首,“臣女不想,可是臣女不想,不想嘗試!”她的聲音有些尖銳,劃破了藺琸的心,也讓她自己暗自神傷。
藺琸口乾舌燥了起來,胃裡一陣冰冷,像是有一群蝴蝶在裡頭振翅,他難掩落寞,沉默了好半晌,最後才道:“那情情……多留一陣可好?七月初一是我的生辰,你.…..陪我?”天邊的星子,自願成為流星,奔向她,沒入塵土成為泥也在所不惜。
藺琸想,他也夠卑微了,可紹情卻覺得,他這是在逼她,如果他多留了半個月,在他的生辰那日陪著他與宴,她還走得了嗎?
“殿下,未免夜長夢多,還是不了吧,殿下的生辰宮中熱鬧,願意陪伴殿下的人多了去,臣女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藺琸沒想到,就連這麽個心願,她都不願意為他達成,他真的傷心了,這個女人的心太狠,拿刀子戳他心窩不手軟,理智的過分,沒有半點情分在。
“孤明白了,孤不強求了。”藺琸故作隨意的背過了身,掩飾著他的狼狽與難堪,“回吧。”他翻身上馬,如今兩人共乘一騎便是無盡的尷尬,兩人都沒有說話,也不願看對方,如果紹情此時和藺琸對上眼,便會瞧見那意氣風發的男兒亦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讓淚水潸然落下。
風迷了眼,藺琸卻不敢眨眼,就怕眨了眼,便把淚滴給擠出來了。
來時有多期盼,去時便有多失落,馬兒撒蹄狂奔,藺琸也放之任之,兩人很快的下山,所有的柔情繾綣都被打散了,回到馬場以後,藺琸和紹情依舊沒說話,有默契的各自離去,不歡而散。
跟來別莊的宮人們明顯感受到主子之間的狀態不對,前一日還恩愛情濃,如今相處起來,仿佛在無形中有一道藩籬隔開了兩人,兩人之間幾乎沒有太多的互動,可又因為蠱毒的原因被綁在一起。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了起來,仿佛呼吸大點聲,都能夠驚動這兩個主兒。
僵持,持續著。
兩人之間不言不語,只剩下肢體的歡愉,藺琸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如萬年積雪不化。
紹情只覺得如今的藺琸,仿佛回到了她初入東宮之時,冷若冰霜,可即便是如此,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掙扎與顧念,一次一次的歡愛沒能讓兩人心意相通,反而讓彼此感到煎熬、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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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嚶嚶嚶,老婆不要給我過生日,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