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母親的眼睛略微有些渾濁,她失神地愣了一會兒,目光終於落到了夏蓮的身上。
夏蓮母親猛地起身,一把將夏蓮摟在懷裏,哭着叫道:“乖乖,孃的小乖乖,你可回來了。你餓不餓?冷不冷?”
慕容清退到一旁,看着抱頭痛哭的一家四口人。
過了一會兒,夏蓮的父親夏滄海平靜了一些,上前來對慕容清行禮:“慕容大人,我已經聽小女講過大致的經過了,感謝您大義施救。”
慕容清回禮說:“你客氣了,這原是我該做的事情。”
夏滄海嘆了口氣道:“鄙人的內子在夏蓮小的時候叫她乖乖,在夏蓮長大以後,內子從沒有這樣叫過她了。今日,內子又這樣稱呼她,可見內子神智還是不清楚啊。”
慕容清抿嘴道:“夏教諭,若是信得過我,我可以幫您夫人看看,開個方子。”
夏滄海喜出望外,趕緊謝過慕容清:“慕容大人的恩德,我沒齒難忘。唉,您不要再稱呼我教諭了,我已經遞交了辭呈。”
慕容清詫異地問:“這是爲何?”
夏滄海眼睛有些溼潤:“我老眼昏花,字都看不清楚了,拿筆寫字手都是抖的,如何能繼續當得教諭?好在老家還有幾畝薄田,餘生我想全身心地守護夏蓮她們母女兩人,好好地將外孫子培養成人,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慕容清打量着夏滄海,夏滄海自稱不過四十歲左右,可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說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地顫抖,背微微佝僂着。
夏滄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些年我到處尋找夏蓮,聽到哪裏有人新買了媳婦,我就去看看。打探消息的時候,我被村民們打過好幾次。後來,我和她母親身子實在不好,我就沒有再出來尋找了。”
慕容清是有孩子的人,自然能體會夏滄海的心情,她心酸地點了點頭,當即替夏滄海一家把了脈,給他們開了方子,夏滄海感激不盡,再三道謝。
慕容清承諾,只要他們一家人還在京城,隨時可以去找慕容清開方子,慕容清免費爲他們一家醫治。
然後,慕容清帶着嚴鳳蓮回到了自家府上。
其實,嚴鳳蓮的心理是受到了創傷,有一些應激障礙,但是,還沒有到瘋癲的程度。只要脫離了被傷害的那種環境,悉心護理,加上藥物調養,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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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清在大理寺故意將嚴鳳蓮的病情說得嚴重了很多。
只有這樣,才能夠將嚴鳳蓮救出來。
慕容清安排僕婦幫嚴鳳蓮沐浴,可僕婦們的手一碰到嚴鳳蓮的衣裳,嚴鳳蓮就會情緒激動地尖叫起來,會極力反抗。
慕容清只得放棄,溫言哄着嚴鳳蓮,將她帶到浴桶前,告訴她好好洗個澡,將晦氣全部洗掉。
嚴鳳蓮似乎聽懂了,看着慕容清,怔怔地點了點頭。
慕容清退出房間,將房門關上,對嚴鳳蓮說:“鳳蓮姑娘,你自己沐浴吧,我在門外守着,沒有人可以進去。”
嚴鳳蓮此時對慕容清很是信任,過了大約一刻鐘,房間裏終於響起了水聲。
嚴鳳蓮洗浴之後,自己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怯生生地打開門走了出來。
慕容清看着嚴鳳蓮,溫和地笑着說:“嚴姑娘,你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跟我走,我帶你去喫些好喫的。”
翠蘭早就安排人做好了飯菜,嚴鳳蓮吃了一些,慕容清又將嚴鳳蓮帶到她的房間,讓嚴鳳蓮喝下避子湯和安神湯,好好睡上一覺。
見嚴鳳蓮睡着了,慕容清安排兩個僕婦日夜看顧嚴鳳蓮,然後,她終於放下心來,終於可以好好地洗個熱水澡了。
待慕容清洗浴更衣完畢出來,翠蘭開始唸叨慕容清:“你啊,也不知道隨了誰,怎麼膽子這麼大?你住在村子裏,官兵去之前,就不怕村裏的人把你給撕了?”
慕容清一邊啃着豬蹄,一邊擡頭說:“不怕,我那幾日心裏有氣沒地方撒,還巴不得誰不長眼來對付我,給我個撒氣的機會呢。”
翠蘭:“……”
慕容清吧唧吧唧嘴,又說:“娘,您說我這膽子隨了誰?隨了我爹唄。他敢讓我女扮男裝進太醫院,他膽子多大啊?”
翠蘭:“……”
翠蘭就納悶了,以前的慕容清還算聽話,怎麼自從她被攝政王關了幾天回來,就越發伶牙俐齒膽大包天了?
慕容清喫完,用熱帕子淨了淨手臉,嘻嘻笑着對翠蘭說:“娘,我心裏有數,您就別的心了。您要是有多餘的精力啊,就多關心關心兩位姐姐吧,她們都懷着身孕呢,格外需要母愛。”
翠蘭嗔怪地點了點慕容清的額頭:“你啊,居然說教起你娘來了。兒女都是債啊,你們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到處飛,殊不知你娘時時牽腸掛肚。”
慕容清忙作揖:“好的,娘,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涉險就是了。”
好不容易等到翠蘭嘮叨完了,慕容清收拾收拾準備回宮。她剛走到府門口,就遇見了燕牧白。
慕容清驚喜地喊道:“燕牧白,你看起來似乎完全好了。”
燕牧白略微有些害羞,他低下腦袋撓了撓頭,喜不自勝地說:“嘿嘿,這可多虧了你。我今天照鏡子的時候發現,我臉上的青色胎記已經看不出來了。”
慕容清湊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開心地拍着手說:“確實看不出來了。這樣看起來你多英俊啊。”
燕牧白越發害羞了,他轉移話題說:“慕容大人,我想請你去臨江樓喫飯。”
慕容清擺擺手說:“不用,不用,燕大人何必客氣?你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給你把把脈,幫你調整一下方子吧。你將來可是國之中流砥柱,一定要先把身子養好。”
燕牧白抱拳說:“慕容大人過獎了。我如今身子沒有什麼不適,所以,不請慕容大人喫頓飯我心裏過意不去。”
慕容清見燕牧白極是誠懇,就點頭說:“好吧,那我們就去臨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