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丁點頭說道：“小的一定照顧好大公子！”
荷香下了馬車，牽着乙丁的馬，翻身上去。
華成文喊住荷香：“母親，您乘馬車回去吧，我騎馬去豫陽府。父親不讓您騎馬。”
荷香扭頭，微笑着說道：“馬車上還有不少用品，你騎馬不方便攜帶。兒子，不要擔心你祖母，母親會再請名醫，你祖母定能逢凶化吉，挺過這一關。”
華成文點了點頭，叮囑道：“母親，您慢些騎，千萬注意安全。”說完，華成文扭過身去，荷香看到他悄悄抹了抹眼淚。
荷香回過頭，穩穩心神，一夾馬肚子，揮鞭抽了一下馬屁股，馬便飛馳起來。
荷香一路上打馬騎得飛快，她回到山莊時，李氏已然昏迷。崔老大夫迎出來，說道：“老太太吐血了，而且有腹水，肚子鼓鼓漲漲，只怕熬不過今晚了。”
正在此時，一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荷香一看，是瓊芳。她旁後還跟着一個陌生女子。
瓊芳將荷香拉到一旁，介紹道：“荷香，這是我相熟的大夫，名叫安若。這幾日，她來豫陽府辦事，正好住在我這裏。聽說你婆母病重了，我便將她帶了來。”
荷香打量了一下安若，見她大約四十多歲的年紀，打扮得很素淨，看起來十分乾練。
荷香行了個禮，說道：“有勞安大夫幫我婆母診治。”
安若點頭，挽挽袖子，上前給李氏把了把脈，又掀開被子看了看，皺着眉頭說道：“你婆母有點危險，得把她的腹水抽一些出來。”
崔老大夫聞言，驚訝地上前問道：“您會抽腹水之術？”
安若點頭說道：“我以前給病人抽過腹水。”
瓊芳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何止，她還給病人開過腹接過腸子呢！”
崔老大夫激動得兩眼放光，說道：“我在醫書中看過這樣的記載。三國時期，神醫華佗曾經用麻沸散給病人開腹切除病竈，還能刮骨療毒。未曾想，老夫今日也能見到這樣的神醫。”
安若一邊扒開李氏的眼皮看着，一邊說道：“開腹術風險不小，但有些病人眼看不開腹便活不成了，也只能開腹試一試。我先給老太太抽出些腹水，看看腹水的情形，再做決定吧。”
崔老大夫猶豫了一下，問道：“老夫冒昧問一句，不知我是否可以攜犬子在一旁觀看？當然，這是您的看家本事，您若不願便罷了。”
安若爽快地說道：“當然可以，這有什麼？天下的病人這麼多，多一些大夫會了這種醫術，便會多一些病人獲救。有些膽子小的大夫還不敢學呢。”
崔老大夫激動地謝過安若，便讓人去請小崔大夫前來。
安若想了想，對荷香說道：“我一開始只會抽一點腹水，危險性不大。但若腹水顏色不好，可能就得開腹。開腹風險比較大，您最好和家人商量一下，免得事後扯皮。”
華光耀和華君弘就在房中站着，在荷香回來之前，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老太太熬不過今天的心理準備，着手讓人準備後事了。
此時，聽到安若說也許還能有轉機，自然願意試一試。
華君弘說道：“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搏一搏，也許還有生機。”
華光耀和華君弘都同意了，安若就開始準備抽腹水。她拿出一個銅製的針管，讓人準備好盛腹水的小罐子和乾淨的棉布。
安若用烈酒將針管消了消毒，讓人給老太太灌了一些麻沸散，便在老太太的腹部，選定一個位置，用烈酒擦了擦。之後，安若就將中空的銀針扎進去，緩緩地抽出來一些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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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好以後，安索用乾淨的棉布將老太太的腹部纏起來，重新給她蓋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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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也上前看了看，抽出來的腹水的發黃帶血，且有異味。
安若皺着眉頭說道：“情況不好，怕是得開腹了。”
荷香的心頓時緊張起來，在這缺醫少藥，衛生條件不過關的古代，做開腹手術的危險性可想而知。可如今除了一試，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荷香說道：“既然要做，便趁着白天光線好的時候做。所有器具都要好好消毒。”
安若點頭說道：“我倆想到一起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緊張的準備工作就做完了。安若喊來了兩個隨從，便關上房門，開始給李氏切腹診治。
荷香焦急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瓊芳說道：“你坐會兒吧，晃來晃去幹什麼？晃得我頭疼。”
荷香坐在瓊芳旁邊，問道：“這個安大夫是什麼來歷？”
瓊芳看了荷香一眼說：“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旁人。”
荷香點點頭。
瓊芳看着遠處說道：“她原是我們家的女醫，醫術很好，膽子也大。我父親是武將，出征的時候便會帶上她。戰場上有多慘烈，你可以想象。”
原來安若是古代的軍醫。
瓊芳接着說：“有被砍斷胳膊腿的，有被刺中腹部，腸子就流出來的，還有人被削掉一塊頭骨……安若都會盡力去救治，給他們消毒，把腸子塞回去，給他們縫合。時間長了，安若倒練出了一手好醫術。”
荷香說道：“我聽說，在有些地方，學醫的人會解剖屍體，研究人體的構造，來提高醫術。”
在現代，有不少人在生前簽署遺體捐贈書，以這種方式來爲醫學做貢獻。醫學生們往往尊稱這些遺體捐贈者爲“大體老師”。
瓊芳白了荷香一眼：“你是不是傻？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屍體，安若沒少練手。”
荷香：“……這倒也是。”
荷香焦躁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些，拍馬屁說道：“原來你是將門虎女，怪不得功夫這麼厲害。”
瓊芳又白了荷香一眼，不悅地說道：“不要試圖打聽我的身世。今天告訴你的這些，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瓊芳起身走了。
荷香有些發愣，真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荷香嘆口氣，待會兒少不得要親手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來哄她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日頭已經偏西，“吱呀”一聲，門響了，安若筋疲力盡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