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鶴軒出身貧寒,卻一舉高中狀元,爲人耿直,從不結黨,可謂是孤臣了。
正因爲這樣,他經歷了宣德帝、奉平帝、景仁帝三朝,一直沒有被捲入各種風波。
景仁帝駕崩後,六十多歲的鄧鶴軒以年邁體弱爲名請求致仕了。
鄧鶴軒在天下文人舉子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可以說是大寧讀書人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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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清趕緊上前行禮:“鄧閣老,晚生這廂有禮了。您身子不適,爲何不請太醫爲您診治呢?”
胡庸醫驚訝地站了起來,不由得目瞪口呆。這個看起來穿着很普通的老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鄧閣老?
鄧鶴軒低頭咳嗽了幾聲,才笑看着慕容清說:“你是太醫院的慕容清?”
慕容清趕緊點了點頭。
鄧鶴軒微微眯着眼睛說:“老朽已經致仕,就不好麻煩各位太醫了。”
慕容清笑着說:“難道您信不過晚生的醫術?您跟晚生來,晚生爲您把脈診治。童子尿之法,着實不靠譜,聽着也讓人反胃。”
鄧鶴軒嘆了口氣說:“慕容太醫,你是不知道,老朽咳嗽起來心慌氣短,那叫一個難受。尋常的方子都試過了,不管用,這才病急亂投醫。”
胡庸醫趁機說:“大寧人不騙大寧人,鄧大人,您就喫童子尿煮雞蛋,指定管用……”
慕容清扭臉怒罵道:“閉嘴!你個庸醫誤人!往小裏說,你這叫招搖撞騙,往大里說,你這叫謀財害命!你這醫館不要再開了,你去太醫院修習半年,什麼時候業務過關了,什麼時候再說開醫館的事!”
胡庸醫一聽,這是在砸他的飯碗啊!
胡庸醫頓時惱羞成怒了:“慕容大人,話不可以亂說哦。我怎麼招搖撞騙,怎麼謀財害命了?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定然要鬧到太醫院去,告你惡意詆譭,濫用職守!”
慕容清氣極反笑:“好一個惡人先告狀。我且問你,史家玉英明明是鼓脹病,你卻誤診爲有孕,連最基礎的孕脈你都診斷不出來,你還當什麼大夫?”
胡庸醫想好了,咬死不承認。
胡庸醫瞪着眼睛說:“你說她是鼓脹病,她就是鼓脹病了?我還想說你怎麼連孕脈都把不出來呢?!”
慕容清哼了一聲:“好,你就死鴨子嘴硬吧,我今日一定讓你心服口服!”
胡庸醫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說:“你要是有種,就將你們的院使大人請來,咱們讓院使大人來評評理。”
慕容清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按常理來說,像胡庸醫這樣的江湖騙子,不應該懼怕太醫院的院使嗎?
可胡庸醫居然敢叫囂着讓院使來評理,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慕容清今日鐵了心要弄個清楚。
慕容清對一個小夥計說:“去請院使大人。”
小二答應着去了。
慕容清對鄧鶴軒說:“鄧閣老,晚生給您開個方子,您先用用試試?”
鄧鶴軒發自內心地不想用童子尿,可是,他又覺得,太醫院多是老油條,一個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就太醫院那些治療咳嗽的方子,鄧鶴軒都能背下來了。
鄧鶴軒心中糾結,又是一陣猛咳。
慕容清給鄧鶴軒撫着背,溫和地說:“鄧閣老,您除了咳嗽以外,是否還感覺腰疼啊?”
鄧鶴軒一愣,連連點頭:“正是,咳症犯了的時候,腰疼得就會越發厲害。”
慕容清邊給鄧鶴軒把着脈,邊點頭說:“那就對了,腎氣不足,也是您咳嗽的原因之一。您這是腎不納氣合併肺陰虛內熱。”
鄧鶴軒聽慕容清的說法新鮮,又想着慕容清是太醫院的新人,也許和那幫老油條不一樣也未可知。
故此,鄧鶴軒頷首說:“那就有勞慕容太醫爲老朽開一副方子吧。”
慕容清說:“您老客氣了。”
慕容清使出平生所學,仔細斟酌着開了一個方子,給鄧鶴軒過目。
鄧鶴軒這樣的名家大儒,其實對中醫藥理也有一些瞭解,方纔不過是病急了而已。
此時,他見了慕容清的方子,不由得連連點頭。這個方子他確實沒有見過,似乎有些道理。
鄧鶴軒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老朽多謝慕容太醫了。”
慕容清側身躲過這一禮,謙恭地說:“晚生可當不起鄧閣老的謝字。這個方子您先用上七日,七日後,晚生再給您調整方子。”
就在此時,醫館的簾子一動,院使李俊走了進來。
慕容清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給李俊講了一遍,李俊想了想說:“那位姑娘在哪裏?本官一給她把脈便知。”
胡庸醫忙說:“院使大人,那姑娘如今在慕容大人開的醫館裏。本來嘛,慕容大人想搶病人,我們也不敢說什麼。可是,慕容大人污衊小民就不太合適了,還請院使大人爲小民做主。”
李俊瞪了慕容清一眼:“你身爲朝廷命官,居然在外面開了醫館?”
慕容清解釋說:“醫館是下官的兩個姐姐所開,是女醫館,專門診治女病患。”
李俊拂了拂袖子,還想發作,鄧鶴軒捋捋鬍子說:“老朽今日閒來無事,若不嫌棄,老朽可以爲你們做個見證。”
李俊淡淡地笑了笑,敷衍地行禮說:“那就有勞鄧閣老了。”
一行人來到淑安堂,在衆人的注目之下,李俊給史玉英把了把脈。
李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毒,他突然發怒道:“慕容清,你簡直是胡鬧!你沽名釣譽,居然滿口雌黃。這麼明顯的喜脈,別跟我說你診斷不出來!”
慕容清:“!!!”
這一刻,慕容清驚呆了,她甚至真的懷疑是自己弄錯了。
史玉英聞言痛哭起來:“不可能,我沒有和男人鬼混過,不信你們可以讓人給我驗身,我還是清白之身!”
慕容清疾步上前,再度給史玉英把脈。
慕容清一邊把脈,一邊看着李俊,漸漸的,慕容清的目光越來越凌厲。過了幾分鐘,慕容清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慕容清走到李俊跟前,用鄙視的目光看着他說:“我說你怎麼看不出來這不是滑脈呢,原來是你的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