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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歡沒應，反是直接端起餐盤就離開了，本就卡喉嚨，現在是直接礙眼，她利落地把餐盤倒了，然後放回了回收處。
林知絡不知所以，卻也隨着蘇意歡做了一系列動作，不過也確實因爲她無胃口。
蘇意歡離開食堂的步子邁得很大，一路走，一路在回想關於謝秋月的事。
謝秋月生得壯實，學的是骨傷科學，碩士畢業時籤的是s市的一家醫院。言城的醫院她面試過一個，但被刷下來了。
此番她出現在醫院的職工餐廳，讓蘇意歡覺得異常不適，不僅僅是不想和她在同一個單位，更讓她覺得鬱悶的是怕其中有蘇志勇的攪和，畢竟她有過說和者的歷史。更何況，當初想明白謝秋月有多能裝事後，蘇意歡打心底膈應她了。
蘇意歡這麼走出來，謝秋月倒是沒有跟上來了。蘇意歡到辦公室後思前想後，還是調出通訊錄，給骨傷科裏的一個本科同學打了個電話過去。她沒遮遮掩掩，直接就問了謝秋月是不是新招來的，對方的回答倒是讓她心裏稍微兒好受了一些。
“你說剛從s市過來的謝醫生，她是過來進修的，最近我們科室和s市那邊有項目合作，她過來進修半年兼管管合作的事。”
“她纔剛去上班就這麼受器重啊。”蘇意歡原本只是囁嚅了一句。
“害，又不是什麼大合作，和s市一個偏遠市裏的醫院類似於扶助的項目，她過來有點取經的意思吧，畢竟也是言大畢業的碩士這樣的任務很適合。”
蘇意歡隨意應付了兩句，又和程明聊了聊近況，方纔撂了電話。但同時也感知到肚子的抗議。
翻了翻辦公桌的抽屜，她只找到了一塊巧克力，這還是呂一不知哪天硬塞給她的。蘇意歡默默撕開包裝，沒幾口就喫完了，意猶未盡。
程明從辦公桌對面扔過來一盒曲奇餅乾，朗聲說道：“知道餓了？剛在食堂看你挺硬氣，那麼一大盤排骨說倒就倒，還跑賊快，頭都不回一下。”
蘇意歡沒客氣，接過就撕開拿了一塊開始喫，還轉身詢問了林知絡喫不喫，不過意料之中被拒絕了。
“不用了，我喫過了，謝謝程醫生。”
程明嗯了一聲，就又對着電腦屏幕忙碌起來了，不稍片刻，復擡頭說道：“醫生體力不支，受傷害最大的是病人。”
蘇意歡正塞了滿嘴的餅乾，沒張嘴說話，狠狠地點了兩下頭，表示知道了。
程明歪頭笑了笑，再次專注於自己的事。
謝秋月並沒有到科室來找過蘇意歡，兩人在食堂遇到過一兩次，但蘇意歡只要瞥見她，扭頭就會走掉，所以謝秋月的到來也並沒有改變什麼。
剛剛做完手術，蘇意歡脫下手術服，走出壓抑的手術室，暢快淋漓地感受外面的空氣，心裏裝得滿滿的是成就感。回病房去查房時，家屬的任何感謝其實都比不上踏出手術室那份輕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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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歡第二次經歷手術失敗是在十二月十三號，那天星期五，不是婦產科的手術日，是一臺急診手術。
正值上午十點半，科主任剛查完房，在辦公室和她們開會，急診室的電話來了。
救護車剛送來一位孕婦，有早產徵兆。科主任撂了電話，神色並無異常，冷靜鎮定，開口聲音從容不迫，“林醫生和我去急症室，蘇醫生通知手術室做好準備。”
蘇意歡去手術室就急忙消毒，換好了手術服，到孕婦運進來，前後只有十來分鐘。
孕婦懷孕才八個月，上午在家裏摔了一跤，孩子早產。產婦被推進來時，渾身都是汗，身下一片粘膩，羊水早流光了。蘇意歡望着她，胸口也猛地一窒，撲面而來的是腦海裏的回憶。
孕婦因爲骨質疏鬆，又摔這一跤，盆骨也受傷了，來不及拍片，但能確定骨頭受傷了。所以壓根沒了選擇順產的餘地，直接是剖腹產。
剖腹產手術算不上大手術，科主任技術醇熟，所以孩子生得很快。
蘇意歡協助科主任從子宮裏取出嬰兒，只覷了一眼，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嬰兒渾身青紫，僵硬，旁邊的護士急忙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手術室裏還是安安靜靜的，哭聲沒有響起。
護士又再拍了一次，認真檢查了嬰兒的呼吸道並沒有被堵塞，卻還是沒有嘹亮的哭聲。蘇意歡在和科主任一起處理產婦，注意力卻全被嬰兒吸引着，大致的結果，她已經猜着了，畢竟產婦這一跤摔的並不輕。
孩子是在孃胎裏斷氣的，羊水破裂，嬰兒無法呼吸，窒息死亡。
“手術結束。推產婦回病房罷。”
手術室的燈滅了，緊繃的弦鬆了。蘇意歡推着產婦出來，她想該如何去面對她的丈夫，怎樣的措辭是最合理的。然手術室外也一片寂靜，產婦是獨自一人在家出事的，丈夫在外地還沒有趕過來。
世界靜的可怕。
蘇意歡從上電梯眼前就模糊了，旁邊的護士年紀稍長於她，看着她這副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沒能搶救回來了誰都難以接受，我們盡力了。”
蘇意歡沒有吭聲，眼眶裏的眼淚卻刷一下就流下來了。
安置好產婦，又去手術室整理了一番，收拾好回到辦公室，蘇意歡望着一桌子的病例，說不上的無力感，已到午餐時間，她卻一點都不想動彈。
科主任隨後也回到了辦公室，看着只有蘇意歡在，交代道：“聯繫骨傷科會診，產婦的盆骨可能骨折了。”
蘇意歡這才憶起還有這回事的，急忙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給骨傷科，接電話的是聲音有些熟悉，蘇意歡沒心情在意，簡單說明了事情就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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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休息時間，骨傷科的醫生來的還是很快，還帶着兩個助手。
看到謝秋月的身影，蘇意歡這纔有點反應過來，剛接電話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