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聲笙下樓的時候，發現薄老夫人還在。
其實林聲笙爲了錯開與這位老夫人相見，她已經在故意拖延時間了，但顯然還是見着了。
薄行之正坐在老夫人的對面。
他坐在沙發上，一只腿伸直，另一只腿彎曲搭在另一只腿的膝蓋上。
一只手夾着支菸，另一手手指搭在一邊的側靠上。
姿態懶散。
薄老夫人正與薄行之說着什麼。
可他那副神情，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神色淡淡的，似乎是聽進去了，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陽奉陰違。
這個時候林聲笙不由好奇地去打量薄老夫人，這位老夫人有將近六十歲了，當年的她也是上京的出了名的大美人。
混過娛樂圈，拿過大大小小的獎。
最後歸於家庭，對於薄老爺子那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不管這位老爺子有多少紅顏知己，又或者有多少私生子，她都沒有說過半句老爺子不好的話來。
可以說有錢人心中最佳的太太了吧。
就是六十歲了，她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也只有四十多歲，此時正在跟薄行之發火。
身邊還坐着姜以寧，在安慰她。
應該是姜以寧陪他一道來的……
所以現在是什麼戲？
姜以寧叫她來的？
老夫人跟薄行之說完話，一擡頭看到林聲笙站在那裏，她就叫了林聲笙。
“你站在那裏看什麼，滾過來。”
老夫人身體應該很好，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薄行之將煙給掐滅了，回頭看了一眼林聲笙，那眼神好像是叫她不要擔心。
林聲笙走過來，還沒有說話，就被薄行之拉過去，坐到了他的身邊。
“我的女朋友，林聲笙。本來想選個日子帶去給你瞧瞧的，不過你既然來了，那麼正好省得去找你了。”
這會兒，他正斜歪着身子靠在沙發靠背上，那副鬆散的樣子，像極了吊兒郎當的大少爺。
“你的女朋友？”薄老夫人一臉的震驚。“你爸知道嗎？”
“老爺子知道啊，他沒跟你說嗎？”薄行之勾了勾嘴角，語氣散漫帶着點戲謔。
“像她這種不明身份的人，我薄家是不認的，我心目中的兒媳婦是以寧這種的。”薄老夫人不看薄行之，那眼神和表情都在說，我在生氣，你來哄我。
可能平時他們兩母子就是這樣相處的。
說這話時，薄老夫人還知道拍拍姜以寧的手。
薄行之慢悠悠地嗯了一聲，聲音不鹹不淡。
“你只認姜大小姐當兒媳婦，那麼就讓大哥娶她好了，大哥不是已經離婚了嗎？實在不行，薄家不是幾個兒子……要是你看好哪個兒子，我也能幫你將他們認祖歸宗，上個族譜的事。”
薄老夫人聽完這話，拍了一下側邊的茶几，上面的茶杯差點給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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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聲笙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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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傳聞中那麼溫柔的薄老夫人，火氣這麼大。
“薄行之，你想把你媽氣死，是不是？”
薄行之卻是輕聲笑了一聲，“那哪能，我們這不就事論事嗎？”
“而且哪有當媽的管兒子喜歡誰的？我現在想喜歡誰就喜歡誰，薄家我做主，進不進得了門，我說了算。”
林聲笙現在只是個工具人，只負責坐在一邊等待着他們點到她的名。
可是當她聽到薄行之那句喜歡的時候，林聲笙還是擡起了頭。
他這是在說以前他不是薄家家主時，喜歡的人不能做主，害得初戀……的事情吧。
現在拿她當破除薄家的利刃啊。
也不知道他的初戀是什麼人，居然也不能得到了薄家的認可，可能當年這個初戀的‘死’與薄家的人有關，所以薄行之才這般不願意回薄家吧。
這些都正常。
只是她成了大怨種！
成了薄行之利用的工具啊。
“你低着個頭，在那裏委屈什麼？我見慣了，你這種裝可憐的小白花……”薄老夫人見說不過薄行之，又將火力對上了林聲笙。
再一看到林聲笙脖子上的那些痕跡……
昨晚上是有多激烈，把嘴都弄破了？
想到剛纔推門看到的情形，薄老夫人就覺得自己要心梗了。
“啊？”林聲笙往薄行之的身邊靠了靠，弱弱地安慰了一句。“伯母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
“……”薄老夫人不敢相信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我是問你，你到底是爲了什麼跟我兒子在一起的？”
林聲笙想着薄老夫人和薄行之兩人的強弱，自然是靠向薄行之。“爲了感情，爲了他喜歡我。”
“我也喜歡他。”
昨晚上被逼着說了太多次了，今天說出來，居然覺得一點也不難。
薄老夫人握着姜以寧的手，都發白了。
可見是氣的有多用力。
“行之，不是媽要多管你的閒事，這樣的女人，哪裏值得你喜歡？而且你這麼大了，也是到了結婚的時候了，你爸和我都看好以寧……”
薄老夫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才按下心中的那股怒氣，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一點。
“這種事情，講緣分，喜歡哪有什麼說得清，你當年不也沒聽外公的話，嫁給老爺子了？”薄行之的一句話把薄老夫人差點氣暈過去。
“喲，老夫人，你可別生氣了……”宮叔看到薄老夫人已經氣到要暈過去了，立馬上來扶着她。
薄老夫人站了起來，指着薄行之。“我看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身爲薄氏的掌權人，非要住在這裏，你這讓外人怎麼看？”
薄行之對於這些指責已經習慣了。
“看得順不順眼的，他們又敢說什麼？我住在哪裏，不是掌權人？只要我在，母親和大哥的地位不會動搖的，母親與其來找我，不如好好看着老爺子……”
“我看你也不舒服，早點回去吧，老爺子還指着你伺候呢，我讓宮叔送你回去吧。”
薄行之看了看宮叔。
宮叔也不得爲難地扶着老夫人往外面走。
姜以寧扶着老夫人的另一邊，還在安慰她。
直到人走到門外，林聲笙才問薄行之。“小叔叔這樣對你媽好嗎？”
“沒事，她比誰都注重自己的身體，今天應該聽到什麼風言風語，被人當槍使了。”薄行之對他母親的態度有些奇怪。
與林聲笙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而今天的開啓，只怕是個開端，以薄老夫人這種人的做事風格，如果走不通兒子的路，只會不斷地來找她的麻煩。
“小叔叔的麻煩真多。”林聲笙嘆氣。“你這是又給我惹回來一個麻煩！”
薄行之聽完也不生氣，還笑得出來。“聲笙解決不了嗎？”
林聲笙擡頭看着他，在想他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我怕傷到老太太，到時我就是個罪人，那時小叔叔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那你就哄好她……不就好了？”薄行之說的可真是輕鬆。
林聲笙笑了一聲。
這個老東西，可真會算計人。
他們母子不和，把矛盾和麻煩扔給她？
林聲笙卻又不得不，嗯了一聲。
……
喫過早飯，薄行之出門有事，林聲笙也跟着後面出了門。
路上，林聲笙給郭凌雪打了電話，重新約了個地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