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聲笙烏溜溜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就彎成了月牙,顯得更加明媚動人。
她努力讓自己笑得不那麼假。
“小叔叔這是……要我籤?”
這他孃的,賣身契啊。
薄行之將袖子挽起幾分,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指尖落在合約上輕敲。
“你昨晚上不是說我們是非正當關係,這樣我們就有正當關係了。”
“……”林聲笙覺得很無語。
目光就落在他露出來的脖頸和鎖骨位置上,這些痕跡有她故意使壞抓的還有咬的……
太顯眼了,也不知道遮住。
林聲笙皺眉。
“當然你也可以不籤。”薄行之託着側臉,看着林聲笙,眼裏皆是戲謔的笑意。
“籤。”林聲笙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
她知道怎麼樣對自己最有利。
邊籤她還邊問。
“之前小叔叔不是說,有年終獎嗎?這明天就年三十了……”
林聲笙舔了舔自己的脣,惹的薄行之看她的眼神火熱。
薄行之淡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用手指點了點合約中提及的數字,懶洋洋道。
“所以這裏的錢,我給你抹了零頭,不然你猜猜你欠下的那麼多錢,是怎麼那麼整的?”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
“借他們的錢,要給你滾利息;而在我這裏給你直接抹零化整,只還本金,我還另外幫你解決掉高利貸那幫人的麻煩,你佔我天大的便宜,別不知足。”
林聲笙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想:
‘佔你便宜?
你怎麼不說昨晚上是我佔你便宜?哪個大總裁睡個女人那麼便宜的?感情是她不值錢唄。
真是天王老子來了,都得說一句,你可真不要臉。’
“這些人可真黑,就一年多漲了不止一倍啊。”林聲笙用舌頭頂着上鄂,控制着自己想罵薄行之的行爲。
這個老男人……給她等着。
聽了林聲笙這話,薄行之眼眸微眯,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所以你要與那些會破你財運的男人遠點。”
林聲笙擡頭看了他一眼。
心中冷笑,你們薄家的男人都破別人的財,還要別人的命,是應該離遠點。
宮叔將養胃的食物放置到林聲笙的前面,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林聲笙正好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低頭喫東西。
薄行之坐在她的身側,託着下巴,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深邃眼眸含着審視望向她。
“話說,當時你怎麼敢去借錢的?這一點也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個陷阱。”
林聲笙低頭不語。
見她不說話,薄行之眼神就暗了下來,明知道是陷阱還要去,這是有多愛薄停雲?
而林聲笙也在想。
當時爲什麼會去?
就是因爲識破了那是薄停雲在耍她,她想挽回那段感情。
她知道只要挽回,這筆錢就不會丟失。
可惜她太過相信那段感情,也太過相信自己……
結果沒有多久,她就出了車禍,被撞成了植物人,都說是她害死了郭凌雪,但其實連屍體都沒有見着,就定了她的罪。
薄停雲卻因爲郭凌雪的死,對她報復變本加厲,讓他們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
當時的她在賭,賭薄停雲會不會有一點點捨不得她輸。
想到這裏,林聲笙將已經簽好字的合約遞給了薄行之,放下筷子。
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起其他的事情。
“昨晚上我是不是很聽話,很乖?”
林聲笙歪過頭,漆黑的眼珠子忽閃忽閃的,彷彿會說話,叫人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薄行之挑眉,腦海之中浮現出昨晚上林聲笙的樣子。
昨晚上本來是完事後想給她洗一下的,結果她居然還發了脾氣,說不舒服,他原本只是想強制鎮壓她發脾氣的,哪知道到後面就變了味,在浴室裏……
那雙白皙纖細的手,被他按在手心裏,掙扎不開,臉被浴室的熱氣蒸成緋色,眼淚流着不停,像是被他揉爛的果肉。
昨晚上他的確有些過了,他有些心虛,想着她一會提什麼都答應她,算是補償。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拿過合約看着她的簽字,字如其人,鋒利又內斂。
薄停雲,其實從來沒有了解過真正的林聲笙。
“有事求我?”
他嗓音明顯比剛纔正常的時候啞了許多,可惜林聲笙根本沒有發現。
“怎麼能說是求你?我是與你統一戰線!”林聲笙將椅子往薄行之的面前拖了拖。
薄行之瞟了她一眼,笑道。“說。”
“我希望小叔叔能阻止薄停雲和林知語退婚,行不行?”
林聲笙扯着他的衣角,又無辜地望住着他,聲音酥酥軟軟地。
薄行之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然後又聽見他說。
“有空,後天我帶你再去做次身體檢查。”
林聲笙聽到這話,一下就想到了上輩子這人急着讓她懷孕,頻繁地帶她去醫院檢查。
她這個身體根本不易有孕,還是硬讓她懷上了。
可是好不容易懷上了,在她被綁架的時候,他爲了那個傳聞中早就死去的初戀沒來救她。
孩子沒了。
她呼吸一窒,捏緊手中的筆,只感覺從頭到腳的一陣寒意。
以她看過的小說劇情來講,是不是他需要她的這個孩子去救那個傳聞中的初戀,然後她還會和她的孩子一起死在手術室裏。
看來她的進度還要再快點,不然她報不了仇,說不定就會死在手術室裏。
她努力維持着的表情不變,與他周旋。“好,都聽小叔叔的。”
……
臨走時薄行之還另給了她五千現金,讓她立馬去衝話費,還威脅她,要是再失聯一次,懲罰加倍。
也得虧是他。
哪有霸總身上帶現金的?
老東西!
又摳門又變態,還想要她的命去救他的初戀,果然姓薄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林聲笙氣到臉都迷糊了。
所以等她在住處,看到薄停雲時,她都以爲是自己氣出了幻覺。
這人還知道在樓道里等,但是這樓道里的溫度也很冷,對於他這樣的大少爺怕是一種折磨吧。
他看向林聲笙的模樣隱晦暗沉。手指夾着根菸,還燃着猩紅的光,而他腳下還有一堆菸頭……
看來已經等了許久。
“聲笙。”
薄停雲已經很久不曾這樣叫過她了。
林聲笙在想,果然是幻覺吧,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薄停雲。
打量着他。
她與薄停雲,第一次相識也是這樣的一個雪天,幾歲的她被他的車撞得一身血。
他抱起她,對她說,會照顧她一輩子。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將原本素白天地更添厚一層,漫天的風雪裏,她的紅色圍巾襯得她整個人更顯是豔色。
因爲是走回來的她的肩膀和頭髮上都落了一些雪,臉頰和鼻頭被凍得微微泛紅。
手上還拿着剛纔與那個快要收攤的大叔講價,用半價買回來的幾張福字。
“你昨晚上去哪了?”薄停雲舔了舔乾燥的嘴脣,語氣有些不好。
質問完,他又覺得自己這樣說話是不是有些過了。
可林聲笙像是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態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臉平靜的往他面前走去。
她問他。“要上樓坐坐嘛?這裏太冷了!”
也不管他要不要跟上去,她就自己上了樓。
薄停雲跟着她走。
然後看着她打開了那個有些破舊的門……
要說找到這幢樓時,薄停雲很意外了,因爲這樓從外面看,實在是太老太舊了。
而此時見到這間屋子,薄停雲就是震驚。
他從來沒有想過,林聲笙有一天會住在這樣的地方,畢竟曾經的林聲笙也是他寵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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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房子不大,有間很小的衛生間,房間和客廳是一通到底的,有一張鐵藝牀,以及一個長桌,桌子放着一臺二手電腦。
還有幾個他不認識的設備,但看的出來都不是什麼貴東西。
好在林聲笙有潔僻,房間裏很整潔,不然估計薄停雲無處落腳。
他進來後,關上了有些吱吱呀呀響的門。
看着整個房間裏隨處可見的二手破爛貨,以及林聲笙剛扔到牀上的手機……也明顯是淘來的。
很奇怪,卻沒有見過曾經林聲笙當成寶貝的畫架和畫筆,以前自己弄一下,她都會生氣很久……
林聲笙倒了一杯水,薄停雲以爲是給他的。
剛想說不用,結果她倒出了一把藥,很熟練的將藥混着水給吃了……
他看到那藥,鋪滿了她的手掌心。
那一瞬間,只覺得哪裏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刺痛了一下。
房子的牆壁上已經斑駁,屋頂上就更嚴重,有幾處已經掉落,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本來想說什麼的薄停雲,看到林聲笙取下圍巾,脖子上的那些紅痕展現在他面前後,他將原本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他突然怒道。“你昨晚是不是和我小叔上牀了?”
“林聲笙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變成這樣的?爲了錢這樣出賣自己,你的尊言呢,你的傲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