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淑茵一顆鬱悶的心，終於在此時得到了些許安慰。
看吧，這嬌貴的小公主都誇她好看呢。
見是她，皇帝有些驚訝，糖球則顯得很平靜。
她站起身，微微一禮：“原來是黃姐姐，黃姐姐也來這裏買書嗎？”
黃淑茵有些窘迫，結結巴巴說：“是，是啊。難爲能在這裏遇到芷如妹妹，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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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菀說：“你的意思是說，糖球姐姐是個不愛讀書，不學無術的人嗎？”
“啊？”黃淑茵的臉刷的漲紅，慌忙解釋，“長公主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不是。”
“菀菀，不要調皮。”顧辭開口，“黃姑娘，菀菀性子頑劣，你不必放在心上。”
黃淑茵尷尬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若地面有道縫，她會毫不猶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黃姐姐，你過來一起坐吧。”
糖球拍拍身邊的位置，“黃姐姐是有名的才女，正好教教我。”
這一刻，黃淑茵差點哭出來。
她急忙走到糖球身邊坐下，隨意拿本書，埋下頭去。
“黃姐姐，你喫這個。”
一只細白小手遞過來蜜餞，以及剝好的核桃仁。
黃淑茵擡頭，對上一張稚氣純淨的圓圓面孔，笑容可親，溫暖如春。
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爲什麼皇帝會選她，而不是自己。
雖然這李芷如年紀還小，但她身上那份與生俱來的淡定和從容，和煦如春風的氣場，卻叫人不由自主的喜歡和想要親近。
她知道自己長得美，比李芷如美得多。
但她的美過於鋒利和清冷，讓人不敢親近。
從小到大，除了爹孃，她連自家的姊妹兄弟都不甚親近。
此時看到比自己小許多的李芷如溫柔可親的模樣，她既難過又自卑。
尤其是，當她發現，對面小皇帝的目光，始終落在李芷如身上，完全沒有在意到一旁的她的時候，黃淑茵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書上那麼多字，她一個也看不下去。
“表妹，去看戲嗎？”顧辭問糖球。
糖球立即合上書，興致勃勃道：“去啊！我要看女駙馬！”
絲毫沒有矜持和委婉的客氣。
黃淑茵想，李芷如這樣的性情在閨秀中是不合格的，但小皇帝似乎很喜歡，始終看着表妹笑吟吟的。
糖球問黃淑茵：“黃姐姐，你也一起去看戲吧？”
“李糖球，你怎麼不問我？”菀菀問。
“小公主，你還小，不能看亂七八糟的戲。”糖球笑眯眯的撓她柔軟的鼓鼓的臉頰，“小公主，你長得真好看呀！”
“跟她比呢？”菀菀指了指黃淑茵。
黃淑茵忙說：“臣女不敢和殿下相提並論。”
糖球笑道：“殿下和黃姐姐是芝蘭玉樹，各有各的美，難分伯仲的。”
“糖球姐姐，雖然你長得不如黃淑茵好看，但不知爲什麼，我就覺得你也挺美的。”菀菀說，“難怪我皇帝哥哥喜歡你。”
“菀菀，不要胡說八道。”顧辭牽着她的手，對糖球說，“表妹，走吧，看了戲，帶你去喫好喫的。”
糖球說：“表哥，你們可以出來這麼久嗎？”
“放心，有你爹在宮裏替我做事，我出來帶表妹玩的時間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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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球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朝黃淑茵伸手：“黃姐姐，走吧。你愛看什麼戲？”
黃淑茵忙說：“我就不去看戲了，我爹孃不許我回去太晚。”
“現在還早呢。”
“不，真的不用了。”
“你既然不想去看戲，爲什麼又偷偷跟來這裏呢？”菀菀歪頭打量着她，“難道你不是因爲喜歡皇帝哥哥，想給她做妃子嗎？”
黃淑茵面紅耳赤，強壓住哭腔說：“殿下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
菀菀說：“先生說，做人要誠實的。心裏想要的東西，爲什麼不敢承認呢？反正皇帝哥哥肯定要納妃的，你只要跟着來，皇帝哥哥也許就要你了。”
“不，我真的沒有這個心思，我不是……我……”
黃淑茵覺得眼淚幾乎快憋不住了。
哪知皇帝也開了口：“黃淑茵，你真的不來嗎？”
黃淑茵垂頭：“臣女恭送陛下。”
皇帝微微頷首，牽着菀菀出去了。
黃淑茵看着他們的背影，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來，顆顆砸到手背上。
丫鬟進來，看到她獨坐在桌旁怔怔落淚，嚇得連忙上前詢問：“姑娘，您怎麼一個人坐着哭呢？我剛纔看到皇上和李姑娘，還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上車走了。那小丫頭長得珍珠一般，但性子着實有點野，難道是李芷如的妹妹？怎麼李芷如的妹妹這麼漂亮，李芷如卻長的尋常呢。”
黃淑茵擡手擦了擦眼睛，說：“那個小丫頭是長公主。”
“菀菀公主？”丫鬟嚇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剛纔說長公主性子野的話傳出去，招來殺身之禍。
她心臟砰砰亂跳了會，見外頭沒什麼情況，才慢慢放下心來，問自家小姐：“姑娘，您到底是怎麼了呢？好端端的怎麼哭？難道是李芷如欺負您了？”
黃淑茵緩緩搖頭，怔怔說：“沒有任何人欺負我。”
“那您怎麼一個人坐着哭呢？是有什麼傷心事嗎？您跟奴婢說說呀。”
“他們要去看戲了。”
“哦，看戲就看戲嘛。皇上去看戲，咱們就回家吧？”
“李芷如邀請我一起去。”
“是嗎，看來這李家大小姐還怪好嘞。”丫鬟不免有些疑惑，“姑娘怎麼不跟着一起去呢，咱們今兒出來，不就是爲了見皇上的嗎？”
黃淑茵慢慢搖頭。
“難道是皇上不許您去嗎？”丫鬟問。
“皇上問了我去不去。”
“啊呀，您怎麼沒去呢？”丫鬟急了，“那咱們現在就跟上啊，還來得及的！”
黃淑茵坐着不動：“我拒絕了。”
“爲，爲什麼啊？”丫鬟跺腳。
“我的自尊，我的驕傲，統統都不允許我同意。”黃淑茵輕聲說。
她拒絕的不是去看戲，而是給皇帝做妃子。
她想要的是正妻的位置，而不是別人戲謔般的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