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下棋,青蘿越發手癢癢,當即跳下牀,披好斗篷,跑到樓下大堂找到掌櫃的,要來棋盤和棋子。
京都裏的客棧,讀書人來往的多,附庸風雅的自然也就多。
因此一般的客棧裏,圍棋這種東西倒是常備的。
見到是大名鼎鼎的柳文魁來借棋,掌櫃的差點沒樂暈,連忙把自己珍藏多年捨不得用的一副白玉棋子拿出來,巴巴的送給她。
青蘿一看是好東西,就笑道:“掌櫃的深藏不露啊,給客人用這樣好東西,也不心疼?”
掌櫃的戴着小圓帽,穿着大棉襖,搓着雙手,嘿嘿笑道:“好東西,那得看給什麼人用,給那些糙男人用了是糟蹋,給您用,那是它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哎呀!”青蘿聽的哈哈笑,“您真會說話,我只借一晚,明兒一早就還給您,您可別惦記着。”
掌櫃的忙擺手:“柳姑娘愛用多久用多久,不怕您用,我就怕您不用!”
“哎?這是幾個意思?”
“您不知道嗎?”掌櫃一臉喜氣洋洋,“每次您來京都,住的都是小的這間客棧。”
“是啊,你這裏乾淨清爽,想要什麼都方便。住習慣了也就不願意換地方了。”青蘿誇讚道。
掌櫃的樂開花:“多謝您誇獎。小的這裏只是小地方,但自從您時不時住在這裏,小的這裏就火爆起來了。不知多少讀書人過來也想住,甚至還想住您的那間房。”
青蘿詫異:“是嗎?我看您這裏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嘛……”
還是冷冷清清的,看起來甚至比以前還冷清,至少她到現在沒看到一個客人。
“嘿嘿,那是因爲您在這裏。”
“我這麼嚇人?”
“那哪兒能呢!”掌櫃一臉賊兮兮的笑,“小店的規矩,您住進來的時候,就不再接待那些亂七八槽的客人了。”
青蘿震驚了一下:“不至於吧?”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架子這麼大,每次來就直接包下一整個客棧呢。
掌櫃的忙解釋:“柳姑娘放心,這是小店自己定的,與您無關。主要是不想讓您覺得這裏變了,以後就不願再來了。”
青蘿恍然,打量了一眼掌櫃的,笑道:“你還挺會做生意。”
“多謝您誇獎。”掌櫃的嘿嘿笑道,“小的不會那些花花腸子,就只知道客人的需求,纔是小的最應該考慮的事情。柳姑娘您給小的客棧帶來客源,小的不能忘恩負人,讓您住着不舒服,是不是?”
這簡直是“顧客是上帝”這句話最樸素的解釋啊。
青蘿對這位掌櫃的生出欣賞之意,多看了他幾眼,笑問:“這間店是你自己的嗎?”
“不是,小的也是給別人做事。”
“想不想換個地方做?”
“嘿嘿,小的沒什麼大志向,能養活妻兒,混個溫飽,對得起東家,也就夠了。”掌櫃的笑道。
青蘿:“我這裏有幾間鋪子,缺個管事的,你願不願意來?”
“不是小的不識好歹,對不起柳姑娘的栽培。實在是……”掌櫃的有些爲難,“小的一家老小都在這裏,實在……”
“哦,這個你放心,我可不是要讓你
遠離家鄉。”青蘿抱着棋盤棋子,笑道,“你知道陳錦記嗎?”
“陳錦記……您是說那個陳錦記?”
“怎麼,京都還有兩家陳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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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掌櫃的忙擺手,“慢說京都,就是這大周北齊各地,陳錦記也只有一家啊。”
“對,就是陳家的陳錦記。”青蘿點頭,“咱們大周的陳錦記,現在的大掌櫃是林四,他手底下缺個做事的人,你願不願幫他?”
“林大掌櫃的?”掌櫃的瞪大眼,“他……他怎麼能願意要我?”
“我說要,他就要。你只說願不願。”
“這……我自然是願意。”掌櫃的覺得像做夢。
他只是一間小小客棧裏混飯喫的小掌櫃,有什麼本事到林大掌櫃的手底下做事?
青蘿伸手:“紙筆給我。”
“哦哦……”掌櫃的忙拿出紙筆,在桌子上擺好。
青蘿提筆,隨手在紙上寫了行字,遞給他:“你拿着這個,明天去陳錦記找林大掌櫃的……對了,你叫什麼?”
“哦哦,小的叫戴樓。”他拿着紙條,看到上面一行清秀的字跡。內容簡單的很,只說讓林四收了送條子的人。
“那,就這麼說定了。”
青蘿抱着棋盤轉身就走。
戴掌櫃一頭霧水:“哎?柳姑娘,我去了人家不會打我一頓攆出來吧?”
就這麼張沒頭沒尾的小紙條,就能見到林大掌櫃的?
青蘿失笑:“哈哈,你儘管去,打了我負責,我給你治傷,還打他一頓給你出氣。”
“那,好……吧。”
戴樓雖然將信將疑,但依舊把紙條好好的收着了。
即便不能真的見到林大掌櫃,好歹也算是得了柳文魁的墨寶啊。
也算是一大收穫。
戴樓樂滋滋的回了屋。
……
青蘿抱着棋盤迴到房間,手腳凍的發麻,連忙蹲到炭盆邊暖暖,回頭卻看見林瑾玉已經靠着牀柱睡着了。
溫暖的橘色燭光,撒在他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安詳而又美好。
青蘿放輕動作,走到他身邊,低頭看了他一會,彎腰把他身上的毯子蓋好,順手摸摸他垂在身後的墨發。
手感柔軟,像是絲綢般。
青蘿走到桌邊坐下,輕輕放下棋盤,把棋子擺好,歪頭打量一會林瑾玉,又看看潔白的棋子,終歸忍不住手癢,自己跟自己對弈起來。
她下了這邊,又繞到那邊,忙的不亦樂乎。
卻不知自己的樣子全都落到了牀邊人的眼中。
她幫林瑾玉蓋毯子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原想睜開眼,卻發覺她在流連自己的頭髮,忍不住就閉着眼沒動作。
然後就看到她坐在桌邊,披着衣服自得其樂,臉上的笑意實在讓他捨不得打擾。
就這麼看着,居然又睡了過去。
……
第二天清晨,採荷從香甜睡夢中醒過來,身了個懶腰,習慣性的先朝青蘿那兒看,然後就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