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扶着額頭,坐在椅子上,低聲道:“把所有御醫都叫來,再發告示,把民間能解毒的大夫都找來,能夠治好大公主者,朕賞賜白銀萬兩!”
“遵旨!”
內侍領旨急忙出去。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楚盈的咳嗽聲,不時令人揪心的響起。
御醫跪在牀前,顫抖道:“陛下,殿下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
康睿親王吼道:“去看看柳青蘿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內侍急忙跑出去,很快回來,戰戰兢兢道:“陛下,王爺,林大人還在昏迷。御醫說因爲傷在胸口,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砰!
女皇生生捏碎了一只杯子。
她聲冷如刀:“沈卿啊沈卿,朕姑息你到現在,竟是錯了……朕實在錯的離譜……”
她的語氣,讓所有人都覺得冷入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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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靜害怕道:“陛下,您……您別這樣,咱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女皇站起來,一腳把楚靜踢開,冷然道:“把沈卿投入死牢,若大公主和柳青蘿有不測,讓他給她們陪葬。”
“不——”
楚靜爬過來,抱住女皇的腿,哭道:“這不是沈卿的錯,都怪兒臣,是兒臣懷疑柳青蘿,想要把她趕走……”
康睿親王把她拉起來,語氣也有些不好:“靜兒不要鬧了!你看看你皇姐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還只顧着幫他求情!”
楚靜回頭看看氣若游絲的姐姐,再看看手上沾血的沈卿,心中悔恨煎熬無比,哇的大哭起來,捂着臉跑出去。
“唉!”康睿親王深深嘆氣。
兩個侍衛進來,把沈卿拷上鎖鏈,帶了出去。
婚,自然是結不成了。
好好的一樁喜事,竟要以悲劇收場。
女皇此時只恨自己心軟,沒有早點處理了沈卿。
原想利用柳青蘿逼迫沈卿就範,讓楚靜對他死心。
沒想到,這沈卿居然能親手殺了柳青蘿。
男人爲了權勢榮耀,當真什麼都做的出來……
她覺得自己低估了沈卿。
而自己的女兒還生死未知。
這種一切都脫離了掌控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女皇此時心情很壞,很想殺人!
她摔了個瓶子,咆哮道:“那個沈卿,就算盈兒沒事,他也得把牢底給坐穿!人呢,我讓你們找的御醫呢,大夫呢?!”
“陛下,陛下——”
內侍撞撞跌跌跑進來。
女皇怒道:“又怎麼了!”
內侍上氣不接下氣:“陛下,柳,柳大人她,她……”
女皇一驚:“她死了?”
內侍慌忙搖頭,使勁扇了自己一耳光,說話終於順溜起來:“不,不是,柳大人她醒了!”
“醒了?”康睿親王大喜,“快讓她來給大公主診治!”
內侍有些爲難的看了眼女皇。
人家重傷才醒,怎麼跑來給公主治療?
女皇沉聲道:“你們把她擡過來,若她能救了大公主,她有什麼心願,朕全都滿足!”
“遵旨!”內侍跑回來,叫了一個宮女,用軟椅把青蘿擡過來。
此時的柳青蘿白着一張小臉,虛弱的連話都說
不出來。
“陛下……”
“愛卿不必多禮。”女皇忙親手扶着她,“愛卿覺得如何了?要不要緊?”
“臣無妨,救公主要緊。”青蘿微微搖頭,看向旁邊年輕御醫:“我說,你來扎針。”
那御醫就是之前帶了銀針過來的人。
他立即點頭,把銀針鋪開擺好:“柳大人請講——”
青蘿閉了閉眼,緩緩道:“膈俞穴,三分挑針。”
年輕御醫點頭,眼神專注,在楚盈身上刺下銀針。
“商陽穴,三分復針。”
“是。”御醫吸了口氣,穩穩紮下。
“少商穴……”
“合谷穴……”
青蘿每念出一個穴位,同時還會仔細告訴輕重和扎法。
年輕御醫額頭冒出大量汗滴,顯然心中也緊張無比。
青蘿咳嗽一聲,喘了口氣:“不要急躁,手穩住!”
“是!”御醫有些慚愧。
他學了十幾年醫術,甚至做了太醫院最年輕的御醫,竟然還會在一個小姑娘面前緊張。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穩了穩,詢問:“柳大人,這一針如何扎?”
“……五分挑針。”輕柔的聲音傳來。
年輕御醫也沉靜下來,緩緩把針紮下去。
此時楚盈也早就不再吐血,面容雖然依舊灰白,但神情變得安穩寧靜了許多。
“大人這套銀針術果然神奇……”年輕御醫大喜,興奮回頭說話,卻見軟椅上的少女,已經閉目昏睡了過去。
她能硬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御醫心中微酸,轉身面向女皇:“陛下,大公主的情況已經穩住了。柳大人剛纔說,要再繼續服用解毒湯,今晚能醒過來,就沒問題了。”
女皇親眼看見楚盈安穩下來,心中也鬆了口氣:“好,快把柳愛卿擡回去,好生養着!等盈兒醒來,朕重重有賞!”
“呼……”年輕御醫舒了口氣,低頭檢查,準備一刻鐘後起針。
他雖然一直對銀針術感興趣,但真正使用,這還是頭一次。
見識了青蘿出神入化的銀針術,他心裏激動的無法平靜,暗暗發誓,一定要追隨柳大人,跟她學習這套銀針術。
因爲是他施針,看護大公主的任務也就落到了這位年輕御醫的身上。
半夜時分,他正守着一盞燈看書,忽覺耳邊有動靜,擡頭一看,居然是大公主。
“殿,殿下您醒了?”他高興的語無倫次。
因爲柳大人說了,只要她天亮之前能醒過來,那就沒事了!
楚盈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渴,水。”
“哦哦,馬上來!”御醫跳起來,把早就準備好的綠豆水,端過來,讓守夜的宮女喂她喝下。
綠豆水也是解毒之物。
喝了水,楚盈又閉眼睡着了。
她失血過多,不養個三五個月,是恢復不過來的。
在養生方面,太醫院比柳青蘿可強多了,無需她再操心。
很快,大公主楚盈醒過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人人歡欣。
尤其是,正躺在長平宮的一間房中養病的柳青蘿。
她倚着軟塌,一手撫着胸口上的傷口,低聲自言自語:“你不醒過來,怎麼對得起我挨的這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