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臉就有點白,抓住李財主的袖子:“老爺,老爺,你幫我說句話啊,只不過是壞了的饅頭,又不是毒藥怎麼就要抓我?”
“無知!”
李財主一把甩開她的手,罵道,“你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是不是成心跟我李家過不去?!”
“我怎麼會跟我們李家過不去呢……”王氏嚶嚶哭起來,“咱們家的糧食,爲什麼要白白拿給那些窮酸災民喫……那麼多人,還不把家裏喫窮?”
李財主睜大眼:“所以你是心疼糧食,不捨得拿出來?那你可以跟我商量啊!”
“我還不是怕老爺嫌棄,覺得我不賢惠,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度……”王氏像只蒼蠅似的哭的人心煩。
“那你就私自做主?你知不知道,因爲你做的事,家裏倉庫被搶,白白損失了多少糧食?那些災民打上門來,家裏死傷多少人?這些你都想過沒有!就因爲你愚蠢的摳門吝嗇!”
李財主說到後面已經開始咆哮起來,手指頭都快戳到了王氏的臉上。
王氏嚇的瑟縮着嗚嗚哭。
青蘿在旁看了,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誰能想得到,那幾條無辜人命,就是因爲一個無知婦人的吝嗇行爲呢。
相必他們在九泉之下,也很難瞑目吧。
“李財主,”她站起來,言道,“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你呢也就別喊冤了。把你家裏打死人的家丁叫出來,跟我一起回縣衙吧。”
李財主的胖圓臉一苦,眉毛耷拉下來,那張和李貝貝神似的臉,看着就有些喜感。
但此時青蘿可沒欣賞的心思,她一直有些不舒服,覺得後心冒汗,站起來腳下輕飄飄的,只想閉眼狠狠的睡上一覺。
“大人,您沒事吧?”連黃捕頭也注意到她臉色發白。
“沒事。”青蘿扶着椅子把手,吩咐道,“馮甲,你出去看看,馮乙叫來的人應該到了,讓他們進來,把李財主和涉事的家丁都帶回去。”
馮甲和馮乙是親兄弟,聞言很是驚訝,連忙出去,果然帶進來七八個衙役。
“大人什麼時候讓他回去搬人過來的?真是料事如神吶!”黃捕頭又是驚訝又是敬佩。
連他一個老捕頭,經過那樣的場面還後怕,這新上任的小縣令,居然如此鎮定,還能及時派人回去搬救兵。
光是這份膽色和急智,就讓黃捕頭徹底收起了輕視之心,打心底把她當做一個上司來看。
李財主雖說有點錢糧,但充其量也就是個鄉下財主,自然不敢和官府對抗。
他老老實實把幾個彪悍的家丁叫出來,讓黃捕頭帶人捆了,一連串的提溜到外面,把他們和災民裏那幾個鬧事的,聚在一起。
“大人。”里正走過來,面色走着猶豫。
青蘿輕聲道:“你放心,按朝廷法度,既然你們到了我平陽縣境內,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我回去先讓人送些喫的來,至於以後怎麼辦,你容我想想。”
“多謝大人了!”里正彎腰,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
帶着兩撥人,浩浩蕩蕩回到縣衙,已經是下午了。
結果又出現一件爲難事:牢房不夠用,裝不了這麼多人。
青蘿只得緊急把卷宗調出來,看看那些罪名比較輕,直接就放回家。
畢竟女皇的大赦天下聖旨已經公佈,有不少人早就該放了。只是她一直沒到任,才耽擱了下來。
放走一批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關進來的犯人,牢房立即就變得空蕩起來,這才把帶回來的十來個人關進去。
至於李財主和王氏,被分別關在兩個牢房,等着審訊。
好容易坐下來喘口氣,喝口水的青蘿,屁股在椅子上還沒坐穩,就來人報,說她長輩來找她。
“來的什麼人?”青蘿知道柳和平和杜氏不可能隨便來縣衙找她。
那麼這所謂的長輩,自然也就是老宅那幾個。
馮甲道:“回大人,是一個老頭和一個書生模樣的男人。”
果然,柳老爺子和柳二叔。
青蘿此時哪有精力應付他們,揮揮手,讓馮甲把他們打發走。
想到那些災民還在捱餓,她找來歐陽縣丞,問道:“咱們縣應該有儲備糧倉的吧?”
“有是有,不過這些糧食的賬本,就是上任沈大人親自管着,屬下卻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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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蘿皺眉:“他自己管賬?”
歐陽縣丞忙搖頭:“不,是他的錢糧師爺管賬,縣尊來之前,沒提前找幾個師爺嗎?至少刑律師爺和錢糧師爺是不能少的。”
按規矩,這師爺不屬於大周的官吏系統,是官員自己僱傭的幫手。
也就是說,請師爺是官員的個人行爲,這些師爺的俸祿,是要官員自己掏腰包的,朝廷不管也不負責。
因此青蘿還真就沒想到這些。
真的上任了,她才發現,做一縣主官,需要負責的事物實在是太多太繁雜。
只憑她一個人,那是累死也做不了的。
聽了歐陽縣丞的提醒,她纔開始認真思考僱傭師爺這件事。
“眼下找師爺也來不及,縣尊,我跟您一起看看相冊吧,先應急了再說。”
歐陽縣丞還算厚道,幫着青蘿一起對賬。
結果這一對,他們才發現,糧倉裏的實際糧食數量,要遠遠少於賬面上的數量。
這少出去的巨大缺口,不用說,一定是被前任縣令私吞了。
這要是朝廷查出來,可是個大麻煩,青蘿也討不了好。
這個女皇可真是坑死人了!
青蘿心裏有怨氣,卻也沒辦法,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事情要緊。
最後到底是臨時抽取了一批糧食,讓黃捕頭帶人押着送去給災民,這事纔算暫時解決。
解決完這事,外面天都黑透了,青蘿腰痠背痛的站起來,就看到馮甲一臉苦相走進來,言道:“大人,外面來人見您……”
青蘿以爲又是柳老爺子和柳二叔,本就頭暈眼花腿抽筋,聞言語氣就有些不悅:“我說了不見,你怎麼還沒把他們趕走?”
“呵,知縣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一個熟悉的,帶着嘲諷的聲音自外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