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氏身爲林府現今的女主人,住的院子自然是又大又華麗。
光看她院子裏這些丫鬟婆子們穿的戴的,就知道她本人過得是多麼奢靡的生活。
林家家主林汝南是當朝駙馬爺,由於被奪了爵位,所有相應的封賞之類的自然也就沒了。
而林汝南本身在朝廷裏只是個清閒的文官,俸祿並不高。
因此林府的所有開銷,幾乎都來自傳下來的田產和鋪子。
而林老將軍是個清官,傳下來的祖產並不是特別多。
但外面的人說起林府來,又總是說他們富貴,其實這富貴的壓根不是林府,而且林瑾玉而已。
當初安然公主下嫁,作爲先皇和當朝女皇最寵愛的公主,她的嫁妝豐厚的簡直嚇死人。
她去世後,按規矩,若是她沒有子女,這些嫁妝都會被收回去。
有子女的話,就全部由子女繼承。
因此當初年僅幾歲的林瑾玉,不但成爲世子爺,有大片的封地等着他繼承,還有他娘留下超級嫁妝。
然而因爲年幼,除了金銀珠寶字畫古董這些,當時那些田產鋪子,便都是由林汝南和納蘭氏代爲打理。
因此,有心人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林府這些年的奢靡生活,完全都是靠着他們家的小世子罷了?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一直精明無比的女皇陛下,對這事卻似乎毫不知情,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青蘿一面走,一面打量這裏的情形,很快來到客廳見到了納蘭氏。
納蘭氏穿着一身富貴牡丹團錦繡紫色絲綢裙子,頭上是滿頭的翡翠,手上碩大的祖母綠戒指招眼無比。
她端坐在椅子上,擡眼打量了一會青蘿,翹着蘭花指,拿手按了按鬢角,不鹹不淡道:“原來是柳姑娘啊。”
也不請她坐下。
按理,她是長輩,若沒吩咐,晚輩也就只能站着。
她分明是故意的。
青蘿可不喫她那一套,自己找了個舒服的椅子,自自在在的就坐下了。
納蘭氏眼角一跳,氣的差點沒忍住,但她拿人家也沒轍,只能捏着帕子,咬着後槽牙,問道:“柳姑娘來找我,有什麼事?”
青蘿微笑道:“我也不是來找你,只是她們把我帶來這裏,我也就只能見見你了。”
想跟她擺長輩的譜兒?
呸!
也不照照自己什麼身份!
在女皇面前喫癟也就勉強算了,你一區區妾室扶正的五品官員的婆娘,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納蘭氏氣的差點把牙咬碎。
可她卻沒有發脾氣的理由。
一來人家柳青蘿已經跟林府退婚了,什麼關係都沒有,她不可能仗着自己是長輩去拿捏人家。
二來,柳青蘿如今是正經的朝廷官員,論地位,遠遠不是她一個後宅婦人可比。
納蘭氏有幾個膽子去跟她硬碰硬?
她一輩子在後院這塊巴掌的地方算計來算計去,根本難以明白自己和柳青蘿之間的差距。
“那麼,柳姑娘是來見誰呢?總不會是我們家世子吧?他一個男人的院子,
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去的。”
“不見也沒什麼,這件事跟林夫人你說也是一樣。”青蘿笑了笑,神態自若道,“本官馬上就要離京赴任去了,關於桂香和菊香兩個人……”
納蘭氏看了眼她們,馬上道:“她們早已經許了人家,柳姑娘終於捨得放她們出來,真是阿彌陀佛了!”
她是故意諷刺青蘿呢。
青蘿焉能聽不出來?
“只怕林夫人給她們選的女婿,並不是那麼合適。”她直接看着納蘭氏,言道,“一個死了妻子不到半年的男人,這麼快就娶新人,這種人也值得託付?聽說那人在外頭還不乾不淨的,桂香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還真沒那麼下賤,上趕着嫁給那種人!”
這話直接就戳到了納蘭氏的痛腳。
因爲,當初她就是上趕着,整天尋死覓活也要嫁給林汝南。
後來這幾乎成了她的逆鱗,誰也不許再提起來。
她眼裏閃着怒火:“柳青蘿!桂香是我林府的下人,我想把她配給誰,還輪不到你多嘴!”
青蘿有些無辜道:“可是我很喜歡桂香,不想她過那種苦日子呢。也不是誰都能忍受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搶男人……”
“閉嘴!她就是個低賤的奴才,我就是活活打死她,也沒人能管得着!”納蘭氏徹底被她激怒,手裏的茶杯直接就砸了出去——
啪一聲,杯子砸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怎麼回事?”林汝南出現在門口,袍子上一片茶漬,眉頭微皺,顯然很不高興。
納蘭一看見他,差點嚇傻。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難道說,柳青蘿那死丫頭早就看見老爺了,所以故意說那些話,就是爲了激怒她?
簡直奸詐可恨!
納蘭氏狠狠剜她一眼,連忙上前,換上笑臉:“老爺什麼時間回來的,怎麼也不叫人說一聲?”
林汝南不悅道:“柳姑娘是咱們府裏的貴客,你怎麼能對她如此大呼小叫?還拿杯子砸她,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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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氏平時在林汝南面前都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何曾露出這種本性,當即有些慌:“老爺啊,妾身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這幾天爲了明兒的事,有些着急上火,這言語就不恰當了一些——”
“哼!”
林汝南一甩袖子,哼了一聲,然後走到青蘿面前,和藹道,“小柳大人,賤內粗鄙,讓你受驚了。”
青蘿大度的擺手:“沒事兒,尊夫人情緒失控,我也理解,反正沒傷着我,這事就算了。”
“不行,怎麼能算了?”林汝南嚴肅道,“夫人,你還不過來給小柳大人賠禮道歉!”
納蘭氏瞪圓了眼睛。
不管從哪算,她都是長輩,居然要她跟這個可恨的臭丫頭賠禮道歉?!
林汝南見她一副呆樣,心裏有些厭煩,皺眉道:“怎麼,沒聽見?”
“哦哦——”納蘭氏嘴裏答應着,慢慢挪過來,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把青蘿給生吃了。
青蘿笑道:“夫人是長輩,道歉可不敢當。其實我本來是想找夫人求件事的,就怕夫人不願割愛呀……”
林汝南立即道:“什麼事小柳大人說便是,只要這裏有的,你隨便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