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笑了,眼角還掛着淚滴:“和從前一樣,我還是會治好你。”
林瑾玉微微點頭,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話。
她回頭看向蘭昊:“蘭昊,把你的極品紅參給我一塊!”
蘭昊有些詫異。
她居然知道他會隨身帶着這些名貴藥材。
眼下也不是問的時候,他默默從荷包裏取出一截紅參交給她。
青蘿接過來,用刀子割一片,放進林瑾玉的嘴裏,讓他含着,增加點力氣,還能補補血。
止血藥和紗布都準備好,用自己的手洗乾淨,她跪在牀邊,深信一口氣,對宮娥甲道:“第一把尖頭刀遞給我。”
宮娥甲立即遞過來。
接過細細的尖頭刀,她一手輕輕按住箭,一手拿着刀,把箭旁的皮肉,緩緩劃開。
林瑾玉立即發出一聲悶哼,頭上冷汗直冒,手用力握緊,骨節泛白,卻硬是沒有動彈一絲。
女皇陛下側頭不忍觀看。
而蘭昊看到血,更是臉都白了,倒好像受傷的是他。
倒是兩個宮娥的表現令人喫驚,她們始終保持冷靜,沒有被眼前的情景嚇到。
青蘿專注看着手下,此時此刻,旁邊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法對她造成影響。
一滴一滴汗珠,從她的額頭落下,滾到眼睛和鼻尖上,她恍若未覺。
宮娥乙拿着棉布,不停幫她擦汗。
青蘿伸出沾滿血的手,沉聲道:“第二把細柄刀!”
宮娥甲立即遞上。
青蘿接過細柄刀,從割開的地方探進去,小心的沿着箭頭倒鉤刺的方向划動。
旁邊就是心脈,她必須集中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絕對不允許有一絲誤差。
極度的痛苦,讓林瑾玉的頭髮都汗溼了,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的他,因爲擔心自己會影響到青蘿,忍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女皇幾乎被眼前的血腥場面所擊倒,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直身體。
“……第五把刀子。”青蘿再次伸出手。
宮娥甲也已經快撐不住了,拿着刀子的手都開始發抖。看着面容清稚的少女,她怎麼也不明白,柳青蘿爲何能夠如山一般鎮定沉穩。
她的手拿着刀,穩穩在骨肉血液裏割開尋找,幾乎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後一把。”她再次伸出手。
宮娥甲遞過去最後一把類似鑷子的刀具,再也撐不住,軟倒在地上。
沒人管她。
所有人都盯着青蘿。
她用鑷子夾住剪頭,緩緩向外,終於把帶着倒鉤的箭頭,完整取出了出來。
就在門口那羣御醫以爲可以鬆口氣的時候,對青蘿來說,這纔是開始。
她把刀子和箭頭扔進托盤裏,立即拿起銀針和線,把他的傷口縫合起來。
衆人都看呆了。
這跟女人縫衣服有什麼區別?
難道人肉也能當做布被隨便縫縫補補?
若是平常見到這個場景,他們一定早就跳出來阻止了。
然而女皇在這裏,他們卻連個屁也不敢放。
萬一那小丫頭的瘋狂方法沒用,女皇陛下一發怒,他們也受了牽
連怎麼辦。
他們看着青蘿把傷口縫補好,又用一種奇怪的綠色膏藥,厚厚塗抹上,最後用紗布裹住傷口,才停下動作。
而林瑾玉已經完全昏迷過去。
“是不是好了?”女皇亟不可待問道。
“暫時就這樣,還要繼續觀察。”青蘿喘了口氣,精神稍一鬆懈,才發覺自己裏面衣服已經完全溼透了,身體也有些綿軟無力。
若非前世每天躺在牀上的經歷,她也許做不到如此沉穩。
看着閉目沉睡的林瑾玉,她纔有些後怕。
雖然箭頭已經取出來,傷口也包紮好,但他實在失血太多,這裏又沒有可以輸血的設備。接下來如何,還是個未知數。
簡單把自己洗乾淨後,青蘿便守在林瑾玉牀邊。開始女皇和楚盈也堅持守着,得到消息的林汝南也趕過來,但沒過多久,他們就堅持不住,各自暫且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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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昊也早就離開,屋裏只剩下青蘿和宮娥們,還有外面不敢離開的御醫們。
林瑾玉起初還算平穩,但到了半夜,他的體溫就開始慢慢升高。
青蘿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
這個時候醫療水平太低,消毒消炎等都跟不上,一旦傷口感染,病人便會高燒不退。
這些併發症,比傷勢本身還要可怕。
“綵衣,你去拿冰塊來!”
“彩蝶,把宮裏最烈的酒拿罈子來!”
吩咐完兩個宮女,她又對外面的御醫道:“你們立即去抓藥煎藥,這是藥方。”
御醫接過藥方,看了一遍,皺眉道:“這個方子,本官從未見過,不能隨便抓藥!”
青蘿一把揪住他的官服衣襟,眼神冰冷:“我不是讓你檢查藥方,你只要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耽擱了病人的病情,我讓你死!”
被她冷酷的眼神所攝,想到她冷靜拿着刀子在林世子身上割開的模樣,御醫渾身一哆嗦,再也生不出反駁的心思,灰頭土臉的跑去煎藥。
剩下的御醫們就議論紛紛,結果就把女皇和大公主給吵嚷起來了。
女皇披着披風趕過來,看到林瑾玉蒼白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色,忙摸摸他的額頭,然後就沉下臉:“他怎麼燒的這麼厲害?”
“發燒是他正在和病毒對抗。”青蘿隨意解釋一句,接過宮娥遞來的冰塊,用紗布包着,放在林瑾玉的額頭上。
然而女皇顯然不能理解青蘿的意思。
她只知道,發燒是生病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病。
楚盈看着宮娥,怒道:“是不是你們沒伺候好他?”
宮娥們哪裏敢反駁什麼,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青蘿用棉布蘸着烈酒,給林瑾玉擦拭手心,淡道:“如果大公主殿下不滿意她們的照顧,可以親自來。”
楚盈嘟囔:“我又不是奴婢,怎麼會伺候人……”
女皇皺眉:“好了,盈盈你先回去!”
楚盈不情不願的離開。
“柳文魁,朕聽御醫說,你給他們的房子,似乎不對勁。”女皇有些語氣不善。
青蘿坐在牀邊,頭也不回道:“陛下的那幫御醫,真不是臣瞧不起他們,他們連給我師父提鞋都不配,還敢質疑我師父的藥方。”
原來是梅神醫的方子。
女皇回頭看了眼來告狀的御醫,眼神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