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肯?他敢!”
柳老爺子信心滿滿道,“再怎麼着,他柳和平也是我兒子!我讓他幹啥他就得聽!還有兒子不聽老子話的嗎?!”
“老大那個性子,我倒是不擔心,就是老大媳婦不省心。”柳老太太點頭道,“不是說妞妞也回來了嗎?有她在家,咱啥時候得了好?”
柳老爺子面色有點不好看:“那個丫頭如今本事大了,誰能管的了她?你沒看連老四都成天巴結她?”
老太太就唉聲嘆氣:“唉,早知道啊,當初就該對妞妞好點……起碼她比美麗長得好,還會賺銀子……”
“你現在說這些還用什麼用?後悔也晚了!你快去找老大去,讓他馬上去一趟縣衙,不把俊哥兒帶回來,他就別認我這個爹!”
柳老太太被他說的瞬間充滿了信心。
是啊,柳和平再怎麼樣,也是她兒子,是她肚子裏出來的!
他就算上天了,那也不能不認他親爹親孃!
於是,柳老太太回屋換了身衣裳,用水蘸溼梳子,把頭髮梳的溜滑,手套在袖籠裏,就顛顛的朝柳老大家去了。
柳老大自從田被糟蹋後,就一刻不停的泡在地裏。
所以柳老太太到的時候,家裏就只有青蘿和玉淑,陪着杜氏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一看她來了,杜氏臉就沉下來了,哼了一聲,把臉轉到一邊去。
根本不願拿正眼瞧她。
柳老太太推開院門,自己慢騰騰走進來,在院子裏這看看,那瞅瞅,最後晃到青蘿面前,笑道:“妞妞回來了,咋不到那邊耍?”
青蘿低頭看書,頭也沒擡一下,完全把她當空氣。
柳老太太心裏氣的牙癢癢,偏偏還沒辦法,只好轉向玉淑,道:“玉淑啊,在你大舅這裏住的習不習慣啊?”
玉淑被壓迫慣了,性子綿軟,就聲音細細的回答:“好着呢,喫的也好,睡得也好,連活也不用我做。”
柳老太太看她的皮子果然見白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大舅多能耐啊,還不是把你當小姐一樣養着?在這裏錦衣玉食的,哪像在那邊,不定心裏天天怎麼抱怨呢……跟你那個娘一樣,專會揀高枝兒飛!”
“我並沒有抱怨,也沒有什麼高枝給我揀……”玉淑被她說的臉色通紅,忍不住小聲哭了。
青蘿皺眉,還沒開口,就聽杜氏道:“您老人家跑這裏給誰找不痛快呢?玉淑好歹是你親外孫女兒,能不能留點口德?”
柳老太太怒了,立即提高聲音,道:“怎麼,我外孫女,我連說一句也不行了?我這個做老的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青蘿翻過一頁書,頭也不擡道:“不想活就去死啊,只怕您老人家捨不得。”
“你,你敢詛咒長輩?!”
柳老太太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兩只手一起錘着地面,哭道:“老天爺啊,你也睜開眼瞧瞧,怎麼不收了這些不孝的畜生啊……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被她們挑唆的連親孃都不認得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杜氏被她哭的火起,衝口叫道:“你在這哭死也沒用,你兒子不在家!”
“他哪兒去了?”老太太哭聲戛然而止,核桃似的乾癟臉上,連一滴淚的痕跡都看不到。
青蘿差點笑出來。
這收放自
如的哭技,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杜氏越發來氣:“還不是你那禍害孫子做的缺德事!他在田裏,不然還能在哪?你在這演戲也沒用!沒人看!”
柳老太太立馬就爬起來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抓身就走。
青蘿皺眉道:“娘,何必讓她去找爹?爹指定要被她鬧的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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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嘆氣:“你爹那個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他就是那麼個人,寧可別人對不起他,他也要做到自己的本分。何況是他親爹孃?他是不可能看着不管的。”
青蘿笑道:“爹這叫愚孝,我不喜歡。”
“哎,當年娘就是眼瞎啊,覺得他對爹孃孝順,一定是個可靠的男人……早知他家裏這樣,死我也不嫁……”
青蘿壞笑:“嘿嘿,我看娘就是喜歡爹這種性格,他要是不孝順,您還瞧不上呢!”
杜氏臉上飛起紅霞:“死丫頭,笑話你娘來了……”
……
一個時辰後,柳和平滿臉陰沉的回來了,柳文全也是一臉晦氣的表情。
杜氏心裏有數,故意問:“你們爺倆怎麼了?”
柳文全扔下鋤頭,恨恨道:“奶奶跑到地裏,又哭又鬧,叫爹去縣衙把柳英俊帶回來,招那麼些人看,真丟臉!”
柳和平蹲在門口,問道:“咋回事啊?俊哥兒他們咋的被抓了,你們去報官的?”
杜氏:“他們自己不要臉,先跑去報官,之前官差來了,差點就要去地裏抓你!要不是妞妞在家,你就等着在大牢裏喝全哥的喜酒把!”
“唉!”柳老大沉沉的嘆了口氣。
杜氏又說:“柳和平我告訴你,不管那邊怎麼鬧,這次你要是敢幫忙,我跟你沒完!”
柳老大默不作聲。
“明兒就是正日子,你去石廚子那裏問問,明天早點來,別耽擱了。還有迎親的轎子,都準備好!”杜氏怕他還是要去,就分配任務給他。
柳和平悶聲應了,出去了。
杜氏以爲這事就算了,轉而歡喜道:“全哥兒啊,去把你的新郎官衣服拿來,穿一次給我看看,我看哪裏還要改改,今晚抓緊改了。”
提到婚事,衆人都高興起來,做飯的做飯,試衣服的試衣服。只有柳青蘿無所事事,抱着貓咪四處瞎溜達。
第二天天沒亮,她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院子裏來了許多人,接親的,轎伕,嗩吶隊,廚子,來幫忙的村民,吵吵嚷嚷的。
家裏人也早就起來了,連玉淑都換了身新衣服,唯獨柳青蘿在昏頭昏腦大睡,居然也沒人喊她起來。
她爬起來隨便拿件裙子穿好,頭髮用銀環一挽,就打着哈欠,端着臉盆出去打水。
她一出現,外面就瞬間安靜了一會會。
畢竟是傳說中能夠登上皇榜第一的存在,怎麼也值得好好看看。
尤其是隔壁村來的,更是盯着她上下打量個不停。
“喲,這位就是那柳妞妞啊?長得還行,穿着首飾……都很普通嘛……頭上一根像樣的金簪子都沒有……”
“就是,俺家虎子還把她當仙女兒似的……”
柳青蘿耳朵尖,就聽到不遠處兩個女的似乎在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