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時光一天天溜走,花開了又謝,堂前的鳥兒回來又飛走。
這是一個天地白茫茫的大雪天氣,風兒颳着冰凌子,和着雪粒子,撲簌簌打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
在一片結了冰的湖邊,慢慢繞過來一個身影。
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穿着一件掐腰淡藍色裘皮小襖,外面罩着白色兔毛短披風,腳下是麂皮小蠻靴,一張桃子似的紅潤小臉蛋,哈着白氣,紅撲撲的。
這少女,
她深一腳淺一腳,在漫天大雪中,緩緩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處極大的莊子後門,兩個婆子正在掃雪,見到她,驚的幾乎跳起來,“我的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就來了?桂香和菊香怎的不去接你?”
“今天這第一場雪下的好,我想多走走,先生下學的早,我就沒等桂香她們。”少女笑着回答,搓着雙手,放在嘴上哈氣。
“你是個姑娘家,身子弱,哪能在這樣冷的天,獨自在外面……”婆子絮叨着,衝屋裏喊道,“桂香姑娘,快出來,姑娘回來了——”
屋裏一陣驚呼聲,穿着綠色小襖的桂香,從屋裏匆匆出來,看到少女凍得通紅的臉蛋,連忙把湯婆子塞到她手中,把她拉到屋裏。
菊香趕着過來給她撣雪,埋怨道:“姑娘,這幾年,你總是一個人偷偷的來回跑,害的我們不能出去不說,萬一被白媽媽知道了,一定會罵我們……”
柳青蘿笑眯眯的柔聲說:“對不起,我錯了,認罰行不行?”
“哎呀,姑娘你又來了,誰敢罰你……”桂香抿嘴笑,上下打量她一圈,笑道,“還真是別說,以前姑娘小的時候,雖然可愛,但是胖嘟嘟的,如今大了,竟然越發的纖細起來……”
“只是臉還是胖……”柳青蘿向她嘟嘴,臉蛋像是春天裏的粉色小桃子。
“姑娘,把鞋子換了吧,都沾上雪了,一會該着涼了……”菊香拿着一雙毛茸茸的鞋子過來。
“不用,我待會還要出去一趟。”柳青蘿喝了口熱茶,隨口說。
這七八年,她雖然每天中午都過來莊子歇息,但每隔幾天,都會獨自出去一會。桂香和菊香也都默契的不隨便詢問。
聽說她要出去,桂香貼心的把她的小匣子拿過來,猶豫了一下,才說:“姑娘,說不定,過幾年,奴婢就要回京了……”
“嗯,我知道。”柳青蘿笑道,“不是早就說了嗎,你們兩個早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你們府裏也該讓你們回去了。”
八年前,柳青蘿五歲的時候,桂香和菊香就已經十二三歲了,如今她倆都已經二十了,雖說是侍女,也是該到了配小廝的時候了。
這麼多年的相處,柳青蘿早已經和她們有了深厚的感情,雖然心裏捨不得,但也不知道不可勉強,不能耽擱了兩個丫頭的終身大事。
“莫非你們兩個,是擔心回去了沒有雪花膏使?”柳青蘿笑着打雀她們。
那是柳青蘿閒着沒事的時候,自己搗鼓的“護膚品”。只給了家中母親和這兩個丫頭使用過,誰知這些年她們竟然都用習慣了。
“纔不是呢……”菊香撅嘴撒嬌,“奴婢是捨不得姑娘,姑娘,您跟我們一起回京吧?”
柳青蘿搖頭,“我可去不了,好了,我
先出去,待會回來了再說。”
她把披風的雪帽帶在頭上,提着小匣子,冒着大雪走出去。
“唉……”看着她的背影,菊香嘆了口氣。
桂香也跟着嘆氣,“咱們姑娘可真是個好姑娘,再過兩年,姑娘就要十五歲及笄了。”
“是呀,也不知道咱二爺會不會娶姑娘過門……”
“爲什麼不願意,姑娘長得這樣好看,性子又好……”
“二爺若是不喜歡,那有什麼辦法……”菊香捧着腮兒,一臉愁容,“我啊,都習慣服侍姑娘了,以後要是姑娘不過府,那可怎麼辦呢……”
兩個丫頭一聲接一聲嘆氣。
把那雪花兒都嘆的飄飄忽忽的飛……
……
柳青蘿熟門熟路來到林瑾玉的院子裏,裏面一如既然的安靜,甚至沒有掃雪的下人。
每到柳青蘿來的日子,五夜都會早早的把人打發出去,一個也不留。
“五夜哥哥,你在做什麼?”柳青蘿嘴裏哈着熱氣,向站在一株梅花前的五夜問道。
五夜回頭,看到站在風雪中的清麗少女,她笑起來兩粒淺淺的梨渦,彷彿看到當年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模樣。
“第一場雪,我把梅花上的雪收集起來,給二爺煮茶用。”五夜已經從圓臉少年,長成了強壯的年輕小夥子,捧着一只罈子,咧着嘴笑。
還是如此的裝逼。
雪水積攢的時間長了,根本就不乾淨……
不過往年都是如此,柳青蘿早已經見怪不怪,打過招呼後,就徑直朝屋裏走去。
反正那種用雨水雪水煮的茶,她從不喝。
屋子用厚厚的簾子遮住,屋裏用着地龍和炭盆,暖如春日。
“才第一場雪,你需要把屋裏薰的這樣暖嗎?”柳青蘿皺皺眉,解開披風。
“你只管治病,管那麼多不怕老得快?”林瑾玉清淡的聲音充滿嘲諷。
“我比你小十三歲,你知道這是多少個代溝嗎?等你五十歲的時候,我才三十多歲,正當壯年!也不知道誰老得快!”柳青蘿對着斜倚在軟榻上的俊美年輕人冷笑。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林瑾玉放下書卷,擡起一張俊逸逼人的臉蛋,輕佻的笑,“女人三十多歲的時候,難道還算年輕?”
“少廢話,脫衣服!”
柳青蘿有些粗暴的說。
林瑾玉直接揭開身上袍子,裏面的上半身,竟然什麼都沒穿……
美男配修長身姿,這情景不失爲養眼。但若是同一幅畫,連續看了八年,無論多麼美,也會產生視覺疲勞。
現在的柳青蘿,看着美男的時候,就跟看着一塊豬肉沒什麼區別,面無表情展開鍼灸包,把自己的手哈熱,纔開始扎針。
熟悉的涼涼指間,在背上觸摸,林瑾玉覺得有些癢癢的。
他半眯着眼睛,聞着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藥香,忽然說:“你怎麼越來越瘦?這麼多年,我這裏的飯菜簡直跟喂狗了似的。”
他明明記得,她剛來的時候,還是個胖的有雙下巴的胖妞,現在站在面前的人,纖腰細的簡直可以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