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的母親有些着急的說:“柳小姑娘,您先別走……能不能再給我們家二丫開副藥呢?還有,您住在哪裏?等下次二丫不舒服的時候,我們也好去找您……”
藥方?
柳青蘿略一思索,隨意的說:“去抓藥當歸十錢,元胡十錢,香附十錢,粉末和勻了,每天取一錢,一天兩次,連服三天。”
二丫的母親連聲感謝:“是是,我這就叫二丫他爹去抓藥……”
“哦,還有,我就住在南橋村的村頭,我叫柳青蘿,下次二丫姑娘不舒服的時候,儘管來便是了。”
“好好好,我記住了,柳姑娘,您真是活菩薩的心腸……”二丫的母親感激不已。
……
上了馬車,柳青蘿抱着黃梨花木的藥匣子,愛不釋手。
她記得,這種黃花梨木,價格比等重量的黃金還要昂貴,這麼一整塊木頭,被精細的雕刻成藥匣子,價值更是不菲。
裏面除了一副銀針,還有一些瓶瓶罐罐,整理的非常整齊,可見其主人必定是個細心之人。
“妞妞,沒想到你真的會扎針啊?”五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柳青蘿掀起馬車的車窗簾子,笑眯眯的說:“你以爲我在你們二爺面前說的話,是吹牛不成?”
五夜臉色一紅,嘿嘿一笑。
他一開始聽柳青蘿說要給二爺治病的時候,還真是不大相信來着。
倒不是他對柳青蘿有什麼意見,而是她年紀實在太小了。
二爺的病,連京城裏的那些御醫,都沒什麼好法子,只能開一堆補藥,想法子的慢慢調養。
可二爺的身子,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愈發的嚴重了。
若非如此,何至於被迫離開京城,到這麼個偏僻的山村修養。也更加不可能由夫人做主,和一個家世、才貌什麼都沒有的鄉下丫頭訂親了……
以五夜的私心來說,即便他蠻喜歡可愛的妞妞,可也不得不承認,若他是二爺的話,也一定會不高興,會覺得委屈。
說不定啊,他的態度,會比二爺還要惡劣呢……
“對了……”柳青蘿撫摸着手中的黃花梨木藥匣子,問道,“你們二爺也懂醫嗎,怎麼會有這麼個匣子和銀針?”
五夜搖搖頭,“我們二爺雖然博學,但對於醫術並不精通,不過因着這二年的病情,需要時時準備着藥帶在身邊罷了……”
是麼……
看來,那位俊美冷漠的壞脾氣林二爺,還真是個時刻也離不開藥的藥罐子啊……
這倒是和她前世的生活極爲相似。
柳青蘿手指輕輕叩擊着藥匣子,低眉沉思。直到五夜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從馬車窗朝外一看,已經到了南橋村她的家門口了。
祠堂旁邊的兩間破屋子門口,站着三個身影。
“爹、娘、全哥……”這三個等候她回家的身影,讓她的鼻子一酸,心裏卻意外的覺得暖暖的。
這個時候,她忽然意識到,從此以後她無論在哪裏,家裏也有了時刻牽掛她的
人呢。
她將再也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不怕回想過去,不懼面對未來。
原來有親人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
她跳下馬車,撲到杜氏的懷裏,悶着鼻子叫了一聲:“娘,妞妞好想你啊——”
“妞妞——”杜氏抱着小女兒,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
這三天,她喫也喫不好,睡也睡不着,無時不刻不在擔憂着女兒,擔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負,擔心她會有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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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到受不住的時候,她就開始後悔,無比的後悔,不該爲了那些債務,答應女兒和人結親——
這所有的牽掛和悔恨,全都在見到妞妞的一瞬間,化作兩行熱淚,簌簌的落下——
她抱着女兒,再也不願撒手!
“快給娘看看……”她摸着女兒的小臉小手,一分一毫的仔細打量,淚水落到柳青蘿的衣服上,哽咽着說,“這纔出去了三天,怎麼的瘦了一圈呢……那柳家不是大戶人家嗎,難道連飯也不給喫飽嗎……這以後可怎麼辦……”
杜氏越看越是心酸,越想越是難受。
哭的停也停不下來了……
“娘——”柳青蘿擔心她哭的傷了身子,忙幫她擦淚,笑嘻嘻的打岔,“娘,我回來了,你就一直哭,難道您不想看到我,所以不高興?”
杜氏抹着眼淚:“小臭丫頭,娘這心裏都難受死了,你還嬉皮笑臉的……”
“他娘,孩子不是好好的嗎,快別哭了,叫人看了笑話!”柳和平雖然也擔心女兒,但畢竟是男人,比杜氏要撐得住。
“我見我閨女,我高興,我願意哭,誰也管不着!”杜氏不管不顧,蠻橫的說。
“妞妞妹回來了,娘高興是應該的……”柳文全撓着頭,嘿嘿傻笑。
五夜站在一旁,溫和的呵呵笑,心想妞妞的爹孃,對她還真是蠻好的……
好半天,柳青蘿才終於勸住杜氏收了淚。
“妞妞啊,餓了吧?”杜氏轉而高興起來,拉着柳青蘿朝屋裏走,“家裏特意留了野兔肉給你,加上你喜歡的栗子燒,還有鮮嫩嫩的筍子丁……對了,全哥,把你昨兒摘的那筐菌子拿來,我要燒湯給妞妞好好補補……”
她一疊聲的吩咐,回頭看到柳和平站在門口發呆,怒道:“柳和平你個混賬玩意兒!沒看我妞妞坐車累嗎?還不去把她的行禮搬下來,還等着我閨女親自動手?!”
“好好好,我拿還不行嗎……”柳和平和兒子對視一眼,無奈的搖頭笑。
寶貝閨女一回來,家裏可就沒他倆啥地位啦!
也顧不得到沒到喫飯的點兒,晌午杜氏燒了一鍋飯,一大盆栗子燒野兔肉,一大盆菌子湯,硬是把五夜和兩個侍衛留下來喫飯。
吃了晌午飯,五夜不能在外久留,就要告辭回去。
柳青蘿把他送到門口,把手裏的黃花梨木藥匣子還給他,“五夜哥哥,這個還給你,謝謝你了。”
五夜見她雖然把匣子遞給自己,可一雙透亮的眼睛裏,卻流露出幾分喜愛和不捨來。
他有心把匣子送給她,可這畢竟是主子的東西,不是他的,也只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