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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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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說的不僅僅是孩子,她不興吃苦受罪不吭聲的,該軟語軟語,該撒嬌撒嬌,也是維系夫妻感情的一大利器。

高煦將人抱緊在懷裡,“孤知道,孤知道的。”

一顆心像浸泡在熱水中,軟脹軟脹的,夾雜著熱熱的疼,還有絲絲甜蜜。前頭二十年,他從未經歷過這般感覺,這一兩年來,從陌生到熟悉,卻教人日益沉淪。

夫妻二人交頸相擁,溫存繾綣,良久,紀婉青才道: “殿下,明日就是我們安哥兒洗三了。”

她偎依在夫君溫暖寬闊的懷裡,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他的寢衣領口。實際上,她很不想打破此刻纏綿氣氛,但明日很重要,她不得不開口。

因為洗三禮在內宅舉行,高煦不能參與,紀婉青坐月子也不能出席,反倒是一個坤寧宮皇后,必然會出現。

第一百章

古人從出生到成年前, 有四個最重要的日子,全都集中在嬰孩時期。洗三, 滿月,百日, 周歲。

周歲以後,女子要一直等到及笄, 男子則是二十及冠, 才會再次廣邀賓客,大肆慶賀。

洗三, 顧名思義,是新生兒出生後第三天舉行的。

由於孩子太小,不能抱離太遠, 而母親也正坐月子中, 因此洗三禮設在內宅,只能有女眷參加。而男賓一律留在前院飲宴, 並不觀禮。

安哥兒不但是皇長孫, 他還是東宮嫡長子, 意義重大,他的洗三禮, 自然少不得遍邀朝廷高等級的內外命婦, 前來清寧宮觀禮。

可惜由於洗三禮的特殊性,高煦夫妻不能參加,反倒是皇后是必須參加的,後者是國母, 想當然是現場身份最高者。

這教紀婉青如何能放心,雖說萬眾矚目之時,對方未必敢動什麽手腳,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兒子是自己的,她懸心是肯定的。

坤寧宮與東宮間隙誰都是知道,但這些都不能攤到明面上的。別的不說,單單皇后要抱抱孩子,何嬤嬤等人能拒絕嗎?

肯定不能的。

“殿下,你說如何是好?”紀婉青越想越煎熬,秀眉不禁蹙起。

“青兒莫要擔憂,洗三禮孤早就安排好了。”

高熙怎麽可能讓她操心這事,他早就做好應對準備了,只是妻子生產後力竭,這兩日常常昏睡,才沒機會告知於她。

“孤今日一早面見父皇時,便說了天氣嚴寒,為穩妥計,請父皇賜下禦醫,屆時候在洗三宴上。”

其實,這些托詞大家都明白,但昌平帝卻不會拒絕。畢竟,安哥兒只是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小嬰兒,皇帝不會去為難自己的小孫子。

出於某種心理,昌平帝不會主動相護,但既然高煦開口了,他沒敷衍,當場很爽快地賜下兩名禦醫,屆時候在洗三宴現場,以備不時之需。

不要小看禦賜這兩個禦醫,意義很大的。

首先,就是皇帝口諭的震懾作用。昌平帝既然賜了禦醫,還一次賜倆,那意思其實很明白的,就是不希望有人在洗三禮上弄出么蛾子。

這個有人,暗指哪個人,其實不難明白。

皇后母子能有今天,皇帝大力扶持佔據首功,她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悖逆皇帝的意思。

其次,不要少看禦醫的能耐。他們本事是足足的,雖深諳各種皇宮當差之道,和稀泥裝糊塗時時有,但責任一旦分派到個人頭上,你就會發現,他們能耐大著呢。

藥物之流的危害,基本可以排除了。

“青兒,孤還拜托了姑祖母,洗三禮上她會照應著。”

高煦話裡這位姑祖母,就是安樂大長公主。她輩分高,身份也足夠尊貴,最要緊還得皇帝敬重,即便是皇后,她也完全不畏懼的。

大長公主自太子幼時起,便很關照東宮,雙方關系歷來不錯,高煦一開口,她便立即應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了。”

既有禦醫在場,還有大長公主照應,紀婉青一顆心便放下了九成,立即便大松了一口氣。

高煦輕撫她的發鬢,最後補充一句,“孤還命林陽領人,暗充小太監候著,以確保萬無一失。”

“你莫要操心這些事,如今你好好歇著,把身體養回來,才是首要差事。”

婦人產子損耗尤其大,月子裡調養非常要緊,這關系到日後身體健康,他可不允許妻子費心勞神。

高煦垂眸看她,愛護憐惜,“快歇了吧,天色不早了。”

“嗯。”

紀婉青應了一聲,她也困了,懸心的事一旦放下,闔目須臾,便陷入夢鄉。

高煦則下床看了看兒子,見安哥兒睡得正香,兩個乳母精神抖擻候著,這才放了心,又壓低聲音囑咐兩句。

乳母們何曾見過皇家有如此恩愛的夫妻?見太子殿下毫不忌諱入產房,擁著太子妃就睡,心下嘖嘖稱奇。

不過,這些都與她們不相乾,照顧好小主子才是正理,忙恭敬應下,不敢怠慢絲毫。

高煦回身上了床榻,替妻子掖了掖被角,也一並闔目休息。

清寧宮歡欣鼓舞,後殿氣氛安樂祥和,而坤寧宮則恰恰相反。

皇后自覺最近一年諸事不順,從柳姬那破事開始就走了霉運。麗妃容妃,這兩個搶奪宮權的賤蹄子還沒打壓下去,又出了韃靼可汗遺失信箋之事。

現在信箋還沒找到蹤影,這邊東宮太子妃居然一胎得男,順利誕下皇長孫。

“娘娘,我們王妃娘娘也坐穩了胎了,先前太醫不是也說了嗎?是個男孩呢。”

說話的是皇后乳母胡嬤嬤,一見主子不悅,忙低聲安慰著。

東宮有自己的心腹太醫,坤寧宮當然也有,這太醫姓馮。然而事實上,馮太醫當時並不是這麽說的。

因為有太子妃懷孕在前,皇后很心焦,魏王妃剛診出喜脈的時候,她便連聲詢問馮太醫是男是女。

當時胎兒月份太小了,太醫其實不大能確定,只是主子問得急了,他也只得硬擠出一句,“看脈象,更似男胎。”

不過,這話裡的不確定性,已被皇后直接忽略了,變成兒媳婦懷的是男胎。

至於太醫後面診斷的是不是,就沒人知道了,因為他本人也不敢再吭聲。

“即便是個男胎,也不是皇長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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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聽了乳母的話,眉心稍松,不過心頭依舊憋悶得難受。

皇長孫是頭一份,後面再誕下男胎,待遇就差很遠了,單單看如今昌平帝的態度,就可窺一斑。

皇帝歷來忌憚東宮,如今這孩子出生,進一步鞏固了皇太子位置,按照他往常的行事作風,應該極不喜歡這個孩子才是。

但昌平帝並沒有,他雖沒有主動出手護著這孩子,但太子出面求賜禦醫,他還是很大方一次就給了倆。

要知道,這禦醫不僅僅是禦醫,他們大力表明了皇帝的態度。

這也是皇后之所以如此憋悶的原因,昌平帝此舉,直接告訴坤寧宮,不許在洗三禮上出手。

皇后對自己母子的靠山還是很清楚的,皇帝不許她動,她還真不敢亂動。萬一被認為是挑釁皇帝威嚴,結果誰也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