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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3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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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煦喜愛至極,他雖一貫內斂,但此刻也難掩柔情,將人摟在懷裡,沒多說什麽,只“嗯”了一聲。

“青兒說的是。”

二人身神契合,交頸相擁,享受了片刻繾綣,才稍稍分開,再次說起正事。

紀婉青倚在夫君懷裡,螓首靠在他的頸窩,任他的大掌輕輕撫著自己背。

她又垂眸看了密信一眼,有些好奇,“殿下,你說這韃靼武將,究竟是何人?”

“這人必然是我大周的暗牒。”高煦語氣十分篤定。

大周與韃靼,常年敵對,這麽多年下來,大家的細作勢力,必然是有滲透到對方當中去的。

這類細作暗牒,高煦也有,只不過,他們在韃靼軍中的官職,還遠沒有這麽高。

這主要是因為他年輕。

高煦十五歲入朝,開始接觸權柄,這才有了大肆發展各方勢力的便利。

放進韃靼當中的暗牒,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挑選並培養的。

這項工作並不容易。首先雙方民族不同,雖一樣黑頭髮黑眼珠,但輪廓外貌身形,也是有些差異的。

大周這邊也有身材高大,五官偏深邃的人,再加一把大絡腮胡子,不是不能掩飾過去。

只不過,外型有了,內在還得繼續填充。

暗牒需要精通韃靼語言,了解韃靼的文化民俗。且還有一點至關重要,就是保證對大周絕無二心,對東宮忠心耿耿。

這些人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來進行全方位培養。

一直培養了四五年,這些暗牒才開始安排一個適當的身份,投放於韃靼內部,投軍並努力往上爬。

這些人有能耐不假,但想爬起來需要時間與機遇。短短兩三年,期間兩國也沒有交戰,他們最多也就是低級軍官而已。

高煦摟著妻子,細細將暗牒之事告知於她,末了,道:“這人並非孤麾下,大約是其余大將的人。”

大周與韃靼歷來敵對,暗牒肯定不止有王朝派遣的,鎮守北疆的一部分大將,也必然有遣人過去。

這人究竟是哪位將領的呢?

他官職看來至少是中等級別,兩國一旦再次交戰,必能起不小的作用。

高煦將鎮守北疆大將過了一遍,可惜單憑這麽一點訊息,一時無法斷定。

不過這事兒,他也並非必要究根到底,不論對方是誰的人,得益的都是大周。

“殿下,這人不管是誰的人,觀他如今言行動作,也必然是心向大周的。”

紀婉青見高煦凝眉沉思,看來並未有所得,便低聲安慰他。

“也是。”

他一笑,夫妻又想到一塊去了。

高煦撫了撫妻子高聳的腹部,話鋒一轉,“青兒,諸般事宜孤會安排妥當,你莫要勞神,可知曉?”

滿打滿算,至多還有兩個月,紀婉青就要生產了。這事兒他告知於她,是免了她記掛,若因此勞神,就非他本意了。

高煦一邊囑咐著妻子,一邊輕輕摩挲,感受著掌下孩兒旺盛的生命力,黑眸染上柔色。

“嗯,我知道的。”

孰輕孰重,紀婉青當然分得清楚,萬大事情,都得等孩子平安落地再說。

“殿下辛苦了。”

他輕笑,“哪裡的事。”

要知道,高煦日常就這般忙碌,他早就習慣了。

就是這般,紀婉青才心疼,“日後等情況穩定了,你得多歇歇,不能再這般勞累。”

這個“情況穩定”,說的是什麽時候,夫妻二人心知肚明。現在東宮位置敏感,須步步謹慎,紀婉青也不說什麽無意義的廢話。

高煦心頭暖熱,低聲應道:“好,都聽青兒的。”

一探韃靼之事雖有波折,但總體是有進展的,清寧宮中夫妻和諧,一心期待新生命的降臨。

只是在此之前,卻另有一事發生了。

無獨有偶,穆懷善在韃靼王都也放了暗哨。雖暗哨地位未必高,但京城戒嚴,全城圍布擅闖王宮的刺客,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是能知道的。

韃靼王宮並不是第一次進刺客,暗哨傳信時本也不以為然,誰知道消息傳回去,他的主子卻十分看重。

穆懷善為人敏銳,結合近段時間發生的一連串事情,隱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踱步半響,他吩咐,“傳信韃靼暗哨,設法多打探些消息,盡量詳細些,都傳回來。”

主子的加急命令,暗哨們自不敢怠慢,立即便開始打聽了。

韃靼王都的這些暗哨,人數不多,地位也不高,萬幸的是之前抓捕刺客的事鬧得很大,王都即便是普通兵士,也知悉不少實情。

暗哨將目光放在中低級軍官身上,找準目標,花了心思以及銀錢,終於探聽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整理一番,立即傳回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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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六人,身著黑衣,黑巾蒙面,身手矯健,一度逼近韃靼可汗的外書房。”

穆懷善打開密信,垂目細看,“此六人輕功尤為卓絕,王宮護衛統領率一乾好手追捕,未能趕上;全城戒嚴,依舊被其逃脫。”

他俊美的臉龐漸沉,入鬢濃眉微微蹙起。

上面兩段話,說的雖然是刺客的身手,但穆懷善卻能從中看出許多蛛絲馬跡。

這般目的明確,有組織有紀律的刺客,應是大周這邊派遣過去的。

然而,大周這邊的各家勢力,能擁有身手如此頂尖的暗探者,實在是不多。

畢竟,雖說大部分韃靼武者輕功不怎的,只是一個國家這麽大,卻還是會有一小撮例外的,其中超過一半集中在王都。

刺客卻順利逃脫了,而且全程都沒被追上過,可見這所謂的“輕功尤為卓絕”,是卓絕到了何種地步。

對方一出手就是六個,能有這般闊氣舉動的,整個大周數來數去,不超過兩巴掌之數。

最近幾年兩國沒有戰事,好端端的,一般鎮守北疆的大將即使有能力,也不會行此挑釁之舉。

這不超過十個人的裡頭,又被劃去了大半。

剩下的,都在京城了。

穆懷善眼睛眯了眯,從看過密信後,他便直覺刺客是東宮的人,再細細分析過後,更進一步落實了心中猜想。

假若真是皇太子,那對方為何無緣無故,就突然派人卻夜探韃靼王都?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王澤德,想起京郊莊子被圍剿,再聯想松堡之役。

最後,他聯想到數年前與韃靼可汗的交易。

這事兒毫無佐證,細細分析之下,皇太子也不可能探得這個絕密的消息。

穆懷善左思右想,都不認為東宮能僅憑王澤德及一個郊外據點,就能深入至此。這才過去幾個月時間?

他搖頭,開始思索其他可能。

只不過,穆懷善雖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不知為何,他心裡卻始終惦記著,不管怎麽思索,最後不知不覺會繞回來。

他其實是一個很相信自己直覺的人,因為,他的直覺在絕大多數時候也是正確的,甚至在戰場上救過自己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