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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2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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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箋是臨江侯府大管事親自接的,等主子看罷同意,簽署加了印鑒後,用火漆封好,他再負責傳回去。

“我只知道大體情況,至於協議內容,僅有侯爺一人過目,我並不知。”

紀祥說的是實話,畢竟秘辛這玩意,主子沒讓知道,卻硬湊上去打聽,這是不想活命了。

高煦點了點頭,“繼續說。”

即便紀祥不知,他也能猜出一部分來。

加強對松堡、宣府的攻勢,等松堡求援,宣府咬牙決定分兵後,王澤德之流,早已將消息傳了出去。

韃靼已經做好準備,穆懷善命王澤德等放開哨馬,讓他們潛伏過來,順利阻截楚立嵩援軍。

昔日種種蛛絲馬跡,猶如散亂一地的珠子,如今被撿了起來,一一穿好,事情已經理清楚來龍去脈。

“韃靼方面,與皇后臨江侯協議的是何人,你可知悉?”

當時的韃靼,老可汗病重,幾個兒子都優秀,他在繼承人上猶豫不決。

有人提議,我方對大周垂涎已久,布置得也差不多了,不若就試上一試,看哪位王子最能乾?

老可汗同意了。

參與那次大戰的,有老可汗的四位王子,大家都各自有擁護者。那麽,與皇后一黨暗通的究竟是何人?

高煦認為,應該就是最後的勝利者,當時的大王子,現在的新可汗。

“我並不知。”

紀祥誠實地搖了搖頭,這等通敵絕密,除了臨江侯本人,再無人知悉具體內容。

他負責傳信必不可少,能了解個七八分,還有幾個心腹當時不知情,但根據後事能隱隱察覺到一些。僅此而已,偌大的臨江侯府,就這零星幾個人收到些風聲。

他們閉口不言,彼此交談也從來不提此事,只當沒發生過。

這點正在高煦意料之中,他沒在多問,食指輕敲了敲桌案,話鋒一轉,“宣府中與穆懷善有糾葛的,除了王澤德,還有誰?”

“王澤德?”

紀祥愣了片刻,方反應過來是東川侯,搖了搖頭,他說:“戰場瞬息萬變,怎來得及處處傳信回京城請示?”

“大體方向談妥後,具體便由二爺實施。二爺處事,一貫也不愛征詢旁人想法,只在事情布置妥當後,修書一封,將詳情告知皇后娘娘,及我家侯爺。”

這一封書信,紀宗文看罷後立即焚毀,紀祥沒看到,更不想看。

換而言之,穆懷善不但是主謀之一,他更是實施者。

審問到此處,其實紀祥能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高煦沉思半響,吩咐許馳等人繼續詢問詳細情況,他則站起,往外外行去。

扳開機括,出了底下暗道,已是霞光漫天。橘黃色的天光灑滿整個庭院,高煦劍眉卻微微蹙起。

登上轎子,返回行宮,

真相很殘酷,憶起身懷六甲,正翹首盼望他回屋的妻子,高煦揉了揉眉心。

不過,不管他如何隱憂,還是很快回到了行宮。

進了清和居,正在遛彎的紀婉青見了他,迎上前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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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

高煦揚了揚唇,握住她的小手,攙扶著她往回走,“我們回屋再說。”

第八十一章

高煦午後就出門了, 一直到傍晚也沒見回來。

他出門為的是什麽,紀婉青當然清楚, 說不惦記是假的,頻頻往門簾子處翹首, 等到晚膳時分,他終於回來了。

高煦微笑依舊, 攙扶她的動作輕柔, 一如既往的關懷備至。只不過,紀婉青很敏感, 她馬上察覺夫君的些許不同。

“殿下?”

她秀眉輕蹙,難道紀祥不肯開口?他對主子的忠心程度,已到了父母妻小都不可比擬的地步?

結果當然不是這樣的。只不過, 高煦卻斟酌著, 需要以何種方式告訴妻子,才能讓她更好接受。

畢竟, 她懷著孩子, 激動不得。

“青兒, 紀祥已經招供了。”

高煦攜妻子在軟榻上坐下,將人小心摟抱在懷裡, 垂首看著眼巴巴的她, 認真道:“只是你得答應孤,萬萬不可衝動。”

他言下之意不難理解,紀婉青心下一沉,認真思考片刻, 最終決定,“殿下,若是紀祥供述,只在原有基礎上深入,你但說無妨。”

“只是若此事有了新的不堪,你便斟酌說上幾句便可,不必詳敘。”

涉及父兄,若有新的血腥出現,她恐怕很難控制情緒波動。

紀婉青抬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逝者已矣,她知悉了也無法改變前事,只是如今,卻還需要好好養著孩兒。

孕婦情緒激烈起伏,會對胎兒有危險的。

“紀祥供述,確實只在原有基礎深入些。”

高煦從未有隱瞞妻子的意思,只是擔心她的身體,如今提前打好底子,見她已做好準備,便一一說來。

“這是須從十數年前說起,孤母后薨後,父皇便重立新後。”提起此事,高煦聲音沉了沉,靜靜偎依在他懷裡的紀婉青有所察覺,握了握他的大掌。

他心下有慰藉,回握了握,撫摸她的鬢發,繼續徐徐道來,“你父親靖北侯不願同流合汙,與本家漸行漸遠,而後……”

紀婉青安靜聽著,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到高煦敘述完畢,她依舊心情沉重。

忍了又忍,努力調節一番,她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殿下,你說這紀皇后三人,串通的是韃靼。”

她心頭難掩悲涼,父兄及一眾軍士努力抵抗來犯之敵,流血流汗甚至付出生命。怎知這種時候,卻有人不顧大周利益,暗通敵軍,只為謀取一己之私。

皇后怎配當國母?她膝下之子怎配為帝皇?

“是的。”

高煦一直仔細觀察妻子神色,見她雖情緒低落,但並無異色,這才將事情和盤托出。

他暗歎,撫了撫她的臉,“如今,我們缺的是證據。”

韃靼那邊,究竟是哪位王子與之串通,其實不是關鍵的,關鍵的卻是證據。

事情到了如今,大部分真相已經水落石出。紀皇后等人暗通敵國,以謀害紀宗慶為主要目的,直接導致一城軍民,還有幾萬援軍覆滅。

百姓兵士慘死,紀宗慶、楚李嵩等國之柱石傾倒。

於公於私,不論是紀皇后臨江候,還是穆懷善,又或者王澤德等人,高煦都不能容下。

這等國之大害,無論如何也得徹底拔起。

只不過,現在問題來了。

涉及叛國大罪,沒有確切的證據是不行的。畢竟,對方是皇后國舅,還有皇帝的心腹掌兵統帥。

紀祥的口供不算什麽,畢竟還有屈打成招,或者用其家人威脅一說。

萬一捅出去後,紀祥來個禦前反咬一口,那就打蛇不死反深受其害了。

高煦歷慣大事,肯定不會這般魯莽,他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必正中要害,讓對方斃命。

“殿下,韃靼那邊,不是與皇后臨江侯有過書信協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