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醫院。
沈銘走進病房，“老大，嫂子怎麼樣了？”
宋時璟坐在病牀邊，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蘇漾，“還沒醒。”
沈銘來到病牀邊，“醫生怎麼說？”
“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鐵塊撞擊到了後腦勺，形成了瘀血，具體情況得等醒來才知道。”
宋時璟說完問沈銘，“警察局那邊怎麼樣？”
他當時抱着昏過去的蘇漾直接來了醫院，剩下的事都交給了警方和沈銘。
沈銘黑眼圈很重，顯然通宵沒睡，“警方在紀明淵的書房發現了他給貨車司機家人的打款記錄。
方雪蘭指證沈清筠是致使宋明芷自殺的罪魁禍首，還有醫院目擊者指證沈清筠在宋德元死前進入過他的病房。
沈清筠嚇破了膽，在警察的審訊下，說出了自己受紀明淵威脅殺害陳秋容的全過程。
加上廢棄工廠紀明淵親口承認自己殺了人，證據確鑿，他無從抵賴，已經被關押，現在只等走流程判刑了。”
宋時璟點了下頭，又問：“馬高義怎麼樣了？”
“馬高義中槍，送往醫院的路上，搶救無效死亡。”頓了一下，沈銘繼續說，“紀明淵說想見你一面。”
沉默一瞬，宋時璟說：“讓警方那邊處理好案情再安排吧。”正好他也有事想當面問紀明淵。
“好。”
沈銘從病房出來，看見坐在走廊椅子上臉色蒼白的紀長卿，終是停住了腳步。
餓了一天，又配合警方調查熬了半宿，後半夜來到醫院坐了半宿，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他忍不住勸道：“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大少奶奶那裏有老大，不會有事的。”
紀長卿擡頭，眼裏都是血絲，牽強勾了一下脣角，“我沒事，你去忙吧。”
嫂子是爲了救他受傷的，她沒醒，他怎麼可能離開？
沈銘搖頭嘆息一聲，擡腳走了，勸人什麼的，他最不擅長了。
八點，凌若南急匆匆來了醫院，進入病房看見病牀上昏迷不醒的蘇漾，擡手就給了宋時璟一個耳光。
出手太快，猝不及防，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黎靳言伸手扯過凌若南，將她擋在身後，看着宋時璟說：“她是關心則亂，你別和她一般計較。”
凌若南想推開黎靳言，推不動，“你讓開，別擋道，我昨晚就說過，漾漾出了任何問題，我唯他是問。”
黎靳言回頭，嗓音沉沉喝了一句，“你能不能別鬧？”
凌若南一怔，黎靳言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一股委屈霎時涌上心頭，但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小臉清冷道：“嫌鬧你就走，我拉着你了，還是拽着你了？”
黎靳言後知後覺自己語氣重了，“南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出去。”凌若南說着目光一轉落在宋時璟面上，“你也一樣，都出去，這裏不需要你們。”
“南南……”
黎靳言還想說什麼被宋時璟打斷了，“我們出去吧。”
然後他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門口見紀長卿還坐在椅子上。
兩人對視一瞬。
宋時璟走到紀長卿身旁坐下。
黎靳言隨後從病房出來，也在長椅上坐下，偏頭看向宋時璟，“抱歉，南南性子急。”
宋時璟用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臉頰，“是我沒照顧好蘇漾，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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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這一耳光他認了。
“哥。”紀長卿虛弱出聲，“不是你的錯，都是我沒用，若是我懂個一招半式，也不至於完全被馬叔牽制，而致使嫂子受傷。”
宋時璟想着蘇漾奮不顧身爲紀長卿擋那一拳，說實話，心裏早酸得冒泡了，忍不住損他，“你確實弱。”
但他被紀明淵掐得快窒息了，也沒退縮，更沒喊一聲哥，讓他去救他。
這點他還是挺佩服他的。
但老婆爲此受傷了，他還浸在醋缸裏，讚揚紀長卿的話，他是絕不會說的。
紀長卿努力強撐着往下掉的眼皮，“對不起……”剛說完人朝一旁倒了下去。
宋時璟及時拉住他，“這麼弱，逞什麼強？”之後架住他的胳膊，將他從椅子上弄起來，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將紀長卿丟給醫生後，宋時璟又回來了，“我去一趟警察局，這裏交給你了。”
剛纔沈銘打來電話，警察局那邊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去和紀明淵見面。
黎靳言：“放心吧，保證寸步不離。”
宋時璟去病房門口看了一眼，見凌若南彎腰站在病牀邊用毛巾給蘇漾擦臉和手，這才放心離開。
警察局。
宋時璟坐在探視室裏。
紀明淵帶着手銬，穿着黃色馬甲，被警察推着輪椅從門口進來。
他回頭看向警察，“我能和他單獨談談嗎？”
警察站在原地沒動，視線看着坐在桌子對面的宋時璟，見他點了頭，才擡腳出去。
探視室裏霎時只剩紀明淵和宋時璟兩個人。
紀明淵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他看着宋時璟問：“我有一點十分不明白，還望宋總可以爲我解惑。”
宋時璟神色淡淡看着紀明淵，用眼神示意他說。
“紀遠航想要攀上你，你拒絕了，我讓王老也去籠絡過你，你連他的面都不見，你爲什麼獨獨對承洲如此掏心掏肺？甚至他死了，你還要如此費盡心機的爲他報仇，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宋時璟淡聲道：“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
紀明淵還是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我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公平起見，你應該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
“你殺害紀承洲和紀智淵，甚至搶奪紀氏集團總裁之位，我都可以給你找一個藉口，是因爲當年那場致使你失去孩子和雙腿的車禍，讓你懷恨在心。
但是紀承洲八歲那年，一切悲劇還未發生，你爲什麼要製造那次意外的失蹤，甚至讓人對一個八歲的孩子痛下殺手？”
紀明淵搖頭，“你錯了，那次意外不是我製造的，是沈清筠爲了進入紀家而設的計。”
宋時璟蹙眉，“你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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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明淵舉起被手銬銬住的雙手，自嘲般笑了一聲，“宋總覺得我都這樣了，還有必要騙人嗎？”
“那你電腦裏發給華國邊境小鎮的那封郵件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