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室直播間的落幕,山區的白天也落幕了。
冬天的日子,眨眼就是一天,夜來得更快。
太陽像個熟透的鴨蛋黃,緩緩朝着山的那頭滑落。太陽一點一點地落下山去,光線逐漸黯淡,當它收起最後一點溫柔,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紫靄在天邊徘徊。
遠方連綿的山巒,像是被點燃的巨人,在天邊勾勒出起伏的剪影。
黑,瞬息間就來了。
除了原本的照明燈以外,柳書記還特別增加了兩個大瓦數的燈泡將院子照得如同白晝。
院子裏已經擺上了兩個大大的烤爐,
旁邊幾個火爐裏,紅彤彤的炭火跳躍着、閃爍着,像是一羣歡快的小精靈在跳舞,散發着陣陣熱浪,爲大家抵禦着冬日的嚴寒。
早已洗淨切好的食材被端出來,擺了滿滿兩大桌子。新鮮的蔬菜翠綠欲滴,各類肉類鮮嫩誘人,五顏六色的食材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着迷人的光澤。
小孩們全都忙碌起來,學着大人的樣開始穿串。
大人戴着一次性手套穿肉類,孩子們則被安排穿更加容易的蔬菜,茄子、西葫蘆、香菇、玉米、豆腐……簡直應有盡有。
女孩子們都幹活認真,做得有模有樣,穿好以後碼放得整整齊齊排列有序。
村子裏的男娃娃也做得認真仔細,只不過擺放得不如女孩們整齊。
只有蘇鈺澤和王一凡不安分。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和其他孩子一樣,特別認真地穿串,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專注,還互相比賽起來誰穿得多穿得漂亮。
不一會就有點坐不住,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還拿着竹籤子開始了“對打”,你來我往地打得興奮不已。
蘇庭西和王飛招呼了兩次都不聽,而且越來越興奮,嘴裏“哼哼哈嘿”地嚷個不停。
“啊!”蘇鈺澤尖叫一聲,扭頭看向蘇庭西,“爸爸,你幹嘛戳我?”
蘇鈺澤穿着印有孫悟空的連帽衫,因爲有爐火,雖然氣溫低,但所有人一點都感覺不到冷。除了在爐火外面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穿外套。
蘇庭西收起手裏的竹籤子,“我這只是戳你胳膊,你還穿着衣服。若是直接戳到肉上怎麼辦,戳到眼睛又怎麼辦?”
“哦”,蘇鈺澤也不對打了,自己拿着竹籤子往手背上輕輕一戳,果真疼得厲害,這要是傷到眼睛可不得了,“對不起,爸爸!”
王一凡也學着他的樣子在自己手背上紮了一下,疼得他直甩手。
孩子認了錯,蘇庭西摸了摸兒子的頭,不再言語,專心穿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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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說一大堆的話,哪怕一萬句,也不如讓他自己體會一下來得直接。他知道這樣會有危險之後,就會一直記得。
————
爐火熊熊,映紅了孩子們歡笑的臉龐。
爸爸們都化身烤肉師傅。
王飛精心調配着醬料,王阿姨看他的樣子,忍不住過來搭把手。
“小王,在家不做飯吧?”
“嘿嘿,很少做。”王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看小蘇在家肯定經常做飯”,王阿姨一邊用筷子快速攪拌碗裏的醬料,一邊看着蘇庭西樂呵。
蘇庭西正拿起一把肉串,穩穩地架在烤爐的鐵絲網上,手中不停地翻動着肉串。
肉串滋滋作響,油脂滴落在炭火中,濺起小小的火花。
“阿姨,我也很少做飯,這不是烤肉嘛,原來做過,簡單。”聽見王阿姨的話,他擡頭笑道:“等會啊,你第一個嚐嚐我的手藝。”
“哎呦,好哩好哩,我這輩子也喫上大教授給我烤的肉了。”
喫燒烤,最有趣的就是自己動手,看着食材在自己雙手底下翻飛旋轉。小朋友們也學着大人的樣子,拿着刷子,小心翼翼地給肉串刷上醬料,放上烤架,翻動食材。
空氣中瀰漫着烤肉的香氣,和冬日的清冷氣息相互交織。
“好香啊~”
一串串色澤誘人的烤羊肉、烤雞翅、烤香腸,還有那焦香的土豆片,濃郁的香菇,讓孩子們饞得直咽口水。
一個小男孩因爲心急,迫不及待伸手想去拿烤架上的肉串,不小心被燙了一下,惹得其他小朋友們大笑起來。
“好了,王阿姨,你們嚐嚐。”蘇庭西最先給了柳書記和王阿姨,再把手裏一把烤肉放到盤子裏,讓孩子們先喫。
“小蘇,這個!”柳書記一口肉下肚,迫不及待給蘇庭西點了贊,“人聰明,真是幹啥都好,這肉烤出來都不一樣,格外的香。”
別看小朋友們都嚥了好多次的口水了,小孩子們拿到烤肉卻沒有急着往嘴巴里送,而是拿着跑向了工作人員:
“哥哥,你也喫!”
“姐姐,你也喫!”
孩子們紛紛拿起烤好的肉串飛奔到工作人員身邊,工作人員其實上已經輪班喫過晚飯了,但盛情難卻,而且香味撲鼻,誰能擋得住,連推辭都沒有就接了過來。
等他們跑回來的時候,汪建濤那邊的肉也可以吃了,這些孩子們老實不客氣地開動了,當然他們也沒忘記自己的爸爸,四個小朋友咬下一塊肉之後,便把籤子遞到了爸爸的嘴邊……
「隔着屏幕都聞到香味了~~」
「我也想喫教授牌烤肉~」
大家喫得滿嘴留香,一陣輕微的“簌簌”聲從院子角落傳來。一只毛茸茸的狗狗順着香味,像個小毛球般從陰影裏滾了出來。
原來就是白天的那只狗狗,它像是遵守和蘇鈺澤王一凡之間的約定一樣,如約而至。
狗狗得到食物,喫得津津有味。
“喵嗚~”
原來它的後面還跟着一只小貓,全身花白,它邁着輕盈的步伐,優雅地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湊過來在大家腳底下覓食,
其中一個小名叫做“浩浩”的男孩子,大口喫着羊肉串,滿嘴都是肉,鼓着腮幫子叫“花花,過來!”
那只花白的貓很聽話,挨着浩浩就坐了下來。
“它叫花花啊?”王一凡喜歡得不得了,比起狗狗,他更喜歡這個叫花花的貓貓。
他蹲下身子,輕輕觸碰到了小貓的腦袋,小貓沒有躲開,他逐漸大膽起來,輕輕地撫摸小貓的毛,從頭頂順着脊背,動作輕柔而有節奏。
蘇鈺澤從桌上拿起一小片烤好的肉,遞到小貓嘴邊。
“你喜歡花花?”浩浩看着王一凡?
“嗯,喜歡。”王一凡伸手去抱花花,小貓順勢就跳上了他的腿。
“你喜歡就帶回去吧。”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