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是個當機立斷之人,立即啟動應急預案,將底下人手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抵禦外敵,而剩下那一半,先在外書房、文牘室等地方放了一把火,然後立即跟隨他離開。
許馳準備充分,將莊子重重圍困,只是二爺為人一貫謹慎,他的預備更加久遠完善。
早在二爺建造這個莊子之時,便命人修砌了暗道,機關僅他一人知曉,通道口就設在本人內房,另一端,則遠遠通到二十余裡以外。
等許馳攻下莊子後,發現不見了二爺,當即陰了臉。
他事前不是沒有猜測過,這莊子是否還有暗道之類的地方,因此根據山勢走向,在容易挖掘地道的地方,都放了暗哨監視。
這暗哨一直放到十幾裡以外,畢竟在山裡建造地道,即便有部分天然地穴,也極艱難的。
他一來想著十幾裡差不多了;二來,這般遍撒網所需人手極多,再繼續擴大范圍,會影響攻打莊子。
二爺為人更狠,一條地道建造多年,硬是超過了這個范圍。
“跑得倒比兔子還快!”
許馳沒聽到崗哨回稟,便知道對方肯定是成功逃脫了,他抬目掃了眼雅舍正中的匾額,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琅嬛境”。
“心狠手毒鼠輩,竟敢褻瀆仙境?”他啐了口,一邊讓手下追一追,一邊打發人趕緊撲滅大火,順帶尋找暗道。
東宮麾下,自有精通機關暗道的能人,仔細探查過後,順利找打暗道,再研究一番,打開了機關暗門。
二爺一行,肯定是追不上了,而他留下的都是死士,反抗激烈不說,一露敗跡,不等對方製服,便已咬碎後槽牙中藏匿的毒囊,七竅流血而亡。
“來人,給我仔細地搜!”
許馳恨恨拍了一下門板,辛苦拚殺一場跑了目標倒是其次,關鍵是,他生怕主子的大事再次陷入僵局。
好在,事情真沒糟糕到這個地步。二爺居於此地已多年,如今臨時離開,匆忙之間,欲將所有痕跡盡數根除,並非易事。
許馳等人的目標,放在大火燃起的地方。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等將火勢撲滅後,他們立即進行仔細搜索。
這麽一搜,卻找到了一個重要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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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馳手裡握著小半塊黑漆木牌,掏出帕子,仔細擦拭上面的灰燼塵土。
木牌上面雕了篆體大字,邊緣一圈精致的纏枝紋樣。
這類型木牌很熟悉,是勳貴官宦之家的通行令牌,用於通行與府中層層門禁的,不算罕見,一般經常出門辦差的家人護衛都配有。
許馳手裡這個,已經被燒毀了一大半,他將塵土抹乾淨後,剩下的紋路字體,便清晰映入眼簾。
木牌正面的字有兩個,上面一個燒毀大半,而下面一個好些,只被煙火灼傷些許,仍能輕易辨認。
那個完整的字,是個“府”字。
至於上面那個缺了一半,殘余筆畫卻剛好合了個“候”字。
“侯府?”許馳心中大動,立即翻轉木牌,往背面一瞥。
他卻一怔,原來那木牌背面也是有字的,剩余筆畫,剛好合了“貳”。
貳即是二,二爺。
侯府?二爺?
這便立即推翻了許馳方才猜想。
他劍眉微微蹙起,方才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臨江侯府。
但現在問題來了,臨江侯府是沒有二房的。
至於再往下一輩,紀宗文的兒子當中,倒有個二少爺。只是這個二少爺今年才十六七,三年前才十三四,他根本無法駕馭當年松堡幕後之事,年齡對不上。
許馳細思片刻,都覺得假設有破綻,他微微甩頭,沒再多想,立即招手,讓心腹上前。
不管如何,這是個極重要的線索,要知道京城侯府就那麽一小撮,就算用排查法,也耗費不了太多時日。
二爺的身份,應很快便能揭露。
他精神一振,“來人,立即傳信承德,並打馬將此物一並送過去。”
午夜時分,諸多心腹護衛著二爺,快速穿過地道,出現在二十余裡以外的一處農家院子處。
這是一個小村子中的某戶殷實農家,十來年前到此處落地生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著與鄰居全然無異,不想卻是二爺安排著把守暗道的心腹。
“這處據點,今夜可以棄了,你們幾人,隨我一同回去。”二爺白皙俊美的面龐陰沉沉的,吩咐道:“取紙筆來。”
他快速寫了一封書信,用了印鑒,隨後吩咐:“立即使人傳到承德去。”
下屬利落應是,二爺也不停留,立即領著一眾下屬出了小院,登車離開。
狡兔三窟,二爺可不止一處落腳之地。
至於他親手所書之信,則被飛鴿所攜,往成德方向而去。
“大爺。”
一名心腹匆匆趕至,對書房內伏案疾書的中年男子稟道:“二爺傳信過來了。”
“哦?”
大爺有些驚訝,要知道他這弟弟脾氣古怪,也不愛與家人多交流,如今突然來信,莫不是京城出了何事?
他眉心一蹙,伸手接過心腹奉上的密信,快速打開,匆匆掃過。
“什麽?琅嬛境竟被攻破?他舍棄了一半人馬,已經離開!”
大爺大驚失色,弟弟的能耐他很清楚,若尋常勢力上門是無折返可能的,更別提被人攻破據點子,折損一半人手敗逃了。
況且那莊子極為隱蔽,外人基本不知其存在,多年來無人能摸上門過,怎地突然被人圍攻?
大爺一瞬間想到東宮,臉色立即陰了陰,在京城地界,有能量且有動手可能性的,也就一人而已。
他弟弟經手的,基本都是大事,難道,是哪一樁露陷了,被皇太子循著痕跡跟上來?
京城二爺逃脫,許馳搜索到重要線索之事,高煦尚未接到信報。
他那日下了圍攻命令之後,隨即便折返後院正房,將最新消息告知與妻子。
紀婉青很高興,若是成功逮住這個幕後黑手,想必至少能水落石出一半吧。
她誇獎了自家夫君的辦事效率一番,也不知高煦受不受用,不過他斜睨了妻子一眼,薄唇微不可察一彎。
小夫妻攜手用了晚膳,消了食以後,便上榻翻雲覆雨一番。
待雲收雨歇,紀婉青便半趴在他懷裡,二人低低說著小話。
“殿下,你知道柳姬嗎?聽說她很是厲害,直接宿在荷風正殿。”說著說著,她便聊起了如今宮中聞名的皇帝新寵。
這柳姬床上功夫果然了得,種種手段是良家女子無法想象的,竟讓昌平帝這個把月以來,專寵了她一個。
如果僅是這樣,倒也不足以引起紀婉青關注,畢竟她那皇帝公爹風流得很,后宮數不勝數。
概因前兩夜,柳姬竟接連宿在了荷風館正殿龍床上了。
那二人酣戰半夜,皇帝身心舒暢,竟就直接摟著她,睡在正殿。
這消息一經傳出,如涼水下油鍋,瞬間讓整個岫雲宮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