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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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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婉青俏面猶帶紅暈,沾了一縷墨色發絲,高煦抬手,替她撥到耳後。

“青兒,大約再過大半個月,我們便會隨駕出宮避暑,你有何慣用之物,可開始命人收拾起來,以免屆時忙亂。”

皇宮四四方方,為了皇家威儀,更為了安全起見,宮牆建造得十分高大,而皇宮之內又有內牆繁多,不通風,因此每到夏季,總是酷熱難耐。

皇帝不愛為難自己,每年四月入夏之前,總是早早跑到行宮避暑,等到八九月天氣涼快了,方再折返。

昌平帝尤為甚也,他嫌棄郊外行宮太過接近,沒有新奇感,每天總要往承德跑一趟,既涼快也多樂子,閑暇時還能出宮打打獵。

承德毗鄰不少森林,有些被被劃為皇家獵場,平民不許涉足,可比京郊那個人工痕跡濃重的獵場有趣味太多。

按照以往慣例,昌平帝三月下旬便會出發,如今慢慢收拾起來,也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了。”春裝可以收拾起來,夏裝裝進衣箱帶過去,還有各種用慣物品,林林總總,古代貴婦貴女出門,可不是提腳就能走的。

她摟著高煦脖子,笑道:“殿下,我平日下午有閑暇,給你做套夏衣唄。”

夫妻感情漸入佳境,但也需要好生維護經營,紀婉青女紅頗為不錯,給他做套衣裳,還是不難的。

“好。”

高煦薄唇微彎,微笑應了一聲,末了,他又囑咐道:“你慢慢做即可,莫要傷了眼睛。”

紀婉青蹭了蹭他的下巴,嬌嬌應了,接著又說:“殿下也要記得,勿要操勞太過,不然這一個月,就白養了。”

高煦要“病愈”了,重新投入朝務的他,肯定忙得不可開交,因為實際上,在皇太子“病情”漸見起色之時,他在榻上便已開始處理政務了。

紀婉青幫不上忙,也不會說什麽公務放一邊的蠢話,只低低叮嚀著,讓他勞碌之余,勿忘適當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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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欲盡其用,必先得其法。”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妻子殷殷關切很讓人窩心,高煦聲音很溫和,“好,孤會注意休憩的。”

他確實很忙碌,除了台面上政務需要忙碌,還有暗地裡的事情需要處理。

一個多月前,皇后便開始在尋找東宮破綻,試圖反擊。高煦乾脆配合,他示意手下一要員露出些許漏洞,讓對方拿住。

這位要員姓莫,官職不小,負責協助今年春闈。春闈乃朝廷選拔官員的大事,皇后拿住這不大不小的把柄,大喜過望,覺得足以給予東宮一擊。

實際上,莫大人家中老父已重病在床,藥石無靈,眼看就這一兩月的事了。若父親一去世,他便要回府丁憂,官職當然得卸下。

莫大人在東宮麾下位置不低,當然知道太子如今籌謀之事,他稟告父親,征得同意後,便將父親病情按下,秘而不宣,然後悄悄呈報太子。

高煦與莫大人幾個斟酌一番,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處,讓莫大人屆時暫卸了官職,閉門候查。

後面,莫大人會恢復清白,不過他由於離職太久,要緊位置不能缺人,官位早提拔人上來坐了。

如此一來,不論莫大人是否有錯,皇后的目的都達到了。

高煦的目的也達到了,他順勢便能蟄伏下來。

至於卸下官職的莫大人,他正要丁憂為父守孝,三年過後,朝中有皇太子,起複並非難事。

這件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接下來半個月,便能收尾。

高煦知道妻子聰穎,朝務軍事都能聽懂,便簡單說了幾句,好讓她放心。

“青兒,睡吧。”

激烈情事過後,被溫柔安撫了一番,紀婉青眼皮子開始打架,高煦愛憐,撫了撫她的粉頰,順手掖了掖被角,“夜色已深,我們早些歇息。”

她嗔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能這麽晚嗎?

高煦微笑不語,輕輕拍著她的背部。

紀婉青埋臉在他肩窩蹭了蹭,輕咬了他一記,小小報復一番,便闔美眸,很快陷入沉睡。

高煦“大病痊愈”,立即開始早出晚歸的生活,比從前還要更甚幾分。而紀婉青,就恢復了每日前往坤寧宮請安的日子。

一大清早睜眼,她與高煦一同起床,隨意披了件家常衣裳,伺候他更衣梳洗,二人再攜手用了早膳。

小夫妻感情日深,紀婉青其實已不需要像剛大婚時般謹慎,不過她卻很樂意通過這些瑣碎小事,加深夫妻感情。

反正屋裡伺候的人那麽多,她也就是遞遞帕子,系系腰帶罷了,根本一點不繁瑣勞累。

她這麽做,效果是有的。高煦雖常囑咐妻子多睡片刻,晚些再起,但她堅持這般,看著她認真專注的模樣,他還是很愉悅的。

小夫妻說了幾句話,高煦便匆匆出了門,送罷了他,紀婉青便拾掇一番,出門登輿,往坤寧宮方向而起。

她微微撩起繡了精致鳳紋的軟緞簾子,遠方坤寧宮依舊巍峨聳立,黃色琉璃瓦在晨輝中閃爍著金光,異常刺目。

紀婉青寬袖下的纖手緊攢成拳,修剪圓潤的指甲扎進掌心,一陣微微刺痛,她垂眸,放下簾子。

雖然沒有證據,雖然理性一再告誡自己,殺父殺兄大仇不應粗暴下判斷,但她依舊直覺,跟紀皇后脫不了乾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上位者該沉得住氣,按捺住情緒。

這話是高煦說的,半勸慰半教導,紀婉青閉目默念幾遍,再睜開眼時,一片沉靜。

不多久,一行人便進了坤寧宮大門,紀婉青時隔一個月,再次踏足西暖閣,她表面一如往昔,只規矩請了安。

“太子這次病了足有一月出頭,倒也辛苦你了。”

因梁振軒一案帶來的頹勢已經止住,並漸漸回暖,接著又成功擼下莫大人,打擊東宮進行得如火如荼,皇后這一個多月以來,可謂過得順風順水。

她心情不錯,神情閑適,隨意起了話頭,接著便問道:“太子這次病情如何?”

皇后很了解自己的宿敵,皇太子裝溫潤毫無破綻,即使他不喜歡太子妃,也不會拒絕對方到前殿伺候,最多就不讓近前罷了。

聽消息說太子這次舊疾複發病,病得非常重,現在既有了紀婉青,皇后當然得多多了解一番。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子殿下這病確實厲害。”紀婉青回憶時,秀眉微微蹙起,似對那一個月的日子頗為不喜,又像是認為太子的病確實重。

“起先七八日,殿下根本無法起榻,面白如紙,語難成句,一天大半時間皆在昏睡。後來……”

這個問題,紀婉青早就料到皇后會問,她來之前已經打好腹稿,就將高煦偽裝的病情說出來即可,細節也不少描述,更顯逼真。

“皇太子近些年來,這病情似乎一次比一次重啊。”皇后細細聽罷,末了,說了意味不明的一句。

其實,昌平帝才四旬出頭,很容易就再活個十來年,按這個趨勢下去,皇太子或許真走在前頭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