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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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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高煦要全身而退,必須把一絲痕跡不留。

“屬下領命。”林陽利落應了一聲。

高煦隨即再次下令,“傳信吳閣老,告知此事,並讓他務必不要插手。”

吳正庸是太子外祖父,鐵杆的東宮黨,目標太大,高煦這次並沒有讓他參加布置工作,以防露了痕跡。

林陽再次應是,匆匆出門先把這事辦妥,隨後返回大書房,將主子剛擬好命令再次傳出。

風雪中的皇宮安靜聳立,清寧宮暗中高速運轉,等諸般事宜打點妥當,已是子初時分。

高煦返回後殿,剛解衣上榻,一直睡得不沉的紀婉青便驚醒過來了。

“殿下。”

剛從外面回來,他身上有些涼,她從被窩探出一雙纖手,將大掌合攏握住。

溫軟的纖手很暖和,高煦躺下,她立即偎依進他的懷裡,他順勢側身將人摟住。

懷裡溫香軟玉,暖烘烘一團,她的臉貼在他的左胸處,熱意似乎傳進了他的心臟。

“殿下,事兒都處理妥當了。”她很有分寸,不打聽是何事,只關心一番。

“嗯,差不多了。”他應了一聲,又道:“早些歇息罷。”

紀婉青應了一聲,蹭了蹭他的胸膛,調整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方重新入夢。

黑暗中,高煦垂眸看了她片刻,方闔眸。

紀婉青沒問是何事,但她還是很快知道了,因為事情太大,滿朝皆驚,只要是耳目不閉塞的人,都收到了風聲。

雖然已經封了印,但重要奏折還是每天都會呈上禦前的,昌平帝不算勤政,但每天翻一翻,還是有的。

翌日,蔡禦史的折子便呈了上去。

他文采不錯,這事情也很大,慷慨陳詞一番,從情節之惡劣,一直說到對王朝社會的影響,通篇下來,梁振軒等人罪狀簡直罄竹難書。

眼看就是滔天巨浪,內閣不敢沾手,當即就匆匆往禦前一遞。

皇帝震怒。

錢糧賦稅,這已經涉及國家根本了,動了它,就是動了皇帝逆鱗。

梁振軒不僅大大動了,他還上下串聯,將事情捂得緊緊了,好幾個月下來,不透半點分聲。

作為一個君王,最忌憚就是下面官員沆瀣一氣,將他蒙在鼓裡。

不管這皇帝是否英明神武,以上兩者,都是大忌。

昌平帝本就不是性子溫和之人,此一怒可想而知。他當即下令,先將梁振軒關押,梁府封了,然後再任命刑部左侍郎張進為主審邢官,負責徹查此事。

一場滔天巨浪在臘月底掀起,凡事在朝為官者,皆密切關注此事,一概感受不到過年的熱烈氣氛。

紀婉青初初以為這事與她無甚關系的,但將關系稍理了理,方驚覺這姓梁的是魏王妃親舅。

她瞬間聯想起高煦昨夜匆匆出門之事。

魏王妃親舅,那必然是紀皇后的勢力之一。

她隱隱有了不好預感。

第三十五章

蔡禦史一塊大石, 激起了千層巨浪。

戶部右侍郎梁振軒立即被羈押,緊接著, 刑部左侍郎張進被任命為主審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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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中立忠君黨,相當能乾, 偏又鐵面無情,聞聽此事已大怒, 一領了旨意, 立即著手徹查此案。

整個京城的氣氛立即緊繃。

這麽大一件事爆發開來,不足一個時辰, 消息便已傳到了坤寧宮。

“這梁振軒,難道真敢盜賣官糧?”

皇后的話雖是疑問,但實際心中已經相信。畢竟此事很大, 沒有些許證據, 哪個言官敢貿貿然上奏,昌平帝可不是好脾氣的君王。

她又急又氣, 狠拍了一下炕幾, 這力道極大, 幾上茶盞等物應聲跳了跳。

紀皇后還真不知道這事。

她母子與臨江候府收攏黨羽也是有要求的,不是什麽勢力都要, 就是以防得利不成反被拖累。

只是常在河邊走, 今日終濕了鞋。

梁振軒這幾年來,也有向坤寧宮孝敬過不少銀兩,很為紀皇后勢力擴張出了一把力,但梁家數代簪纓, 是大家族,那些銀錢數額也合理,從未引人疑竇。

紀皇后想起從前那些銀錢,一時頗覺燙手,只是銀錢已經花用出去,無法倒騰回來。

而且即便能倒騰回來,這時候也不可能還回去,並撇清關系了。

“枉本宮當初看在他的面子上,還選了他外甥女為魏王妃!”皇后面色陰沉,咬牙切齒。

她兩個兒子就坐在左右,正一臉凝重,聞言,魏王臉色陰了陰,“也不知那梁振軒吞了多少?”

折子在昌平帝手裡,經手的倒有幾個閣臣以及蔡禦史本人,不過,這個關頭,可沒人敢湊上去詢問此事。

看皇帝的震怒程度,此案肯定不小,只不過,不知道到了何種程度?

這案情的輕重程度,對紀皇后一黨影響是巨大的。

畢竟,這幾年為了製衡東宮,昌平帝一再扶持紀皇后母子,這梁振軒能繼續穩坐戶部高位,少不了他睜只眼閉只眼。

即使案情只算中等程度,梁振軒也是肯定要垮掉的,紀皇后一黨已注定失去一大支柱。

這還只是最輕的情況,若是案情比想象中嚴重,影響將會更加深遠。

梁振軒投於坤寧宮好幾年,勢力早已糾纏在一起。若是案情巨大,超越了昌平帝容忍底線,他下令連根拔起,那就損傷就大發了。

更有甚者,昌平帝還可能對皇后母子心生疙瘩。

最後一點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只要皇帝偏頗,勢力可以重新聚攏,而失了聖心,那才是失去立身依仗。

要知道,昌平帝后宮佳麗不少,光兒子就序齒了十五六個,麗妃所出的四皇子已經十四了,她們母子並非不可替代。

紀皇后眉心緊蹙,問魏王,“你舅舅如何說?”

“舅舅說,先靜觀其變,看清這事情究竟有多大再說。”

進宮前,魏王兄弟飛馬跑了一趟臨江候府,此刻聽了問話,魏王立即作答,“舅舅說,以張進行事作風,這幾日便能看出端倪。”

“舅舅還說,應先盡量撇清與梁振軒乾系,要不著痕跡。”魏王很讚同臨江候的意見,“母后,我已經讓舅舅著手辦了。”

皇后點頭,“這個做法很對,目前情況不明,只能先這般處置了。”

暫時的處置方法議定後,魏王頓了頓,道:“也不知此事有無東宮手筆?”

母子三人的大敵正是皇太子,事情一發,俱立即聯想東宮,皇后冷笑一聲,道:“若是有他插手,也不足為奇,太子心思慎密,手段向來非同一般。”

最了解你的,果然是你的敵人。高煦溫潤太子形象毫無破綻,連昌平帝也騙過去了,偏偏皇后從不相信,她篤信自己的直覺。

她們這位皇太子,表面溫文爾雅,手段卻一貫雷霆萬鈞,高明非常。

母子三人對皇太子研究頗深,此事若有對方插手,恐怕會更加棘手。

室內寂靜片刻,三人臉色更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