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知道紀智淵肯定是因爲今天公司大會上紀承洲奪回總裁之位的事,來找紀承洲算賬的。
回來得這麼快。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紀遠航這個小兒子,“你別怕,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別回來,老爺向來偏心二少爺,如今大少爺將二少爺從總裁之位上趕下來,老爺肯定要動怒,我本來想去找老夫人的,可是老爺帶了人守在門口,我出不去,我是偷偷躲在洗手間給你打的電話,就是想讓你們今晚別回來。”
桑淺心頭一暖,“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桑淺看向紀承洲,“爸在家裏等你。”
紀承洲慢條斯理的喫着飯,並沒有因爲這個消息有任何情緒波動。
桑淺提議,“要不我們今晚住酒店吧?”
紀承洲懶懶掀起眼皮看了桑淺一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桑淺想想是這麼個理,今晚可以不回家,總不能永遠不回家,而且即便不回家,紀智淵也可以去公司找紀承洲。
只是想到前幾次紀智淵和紀承洲父子倆的相處,桑淺眉間染上擔憂,霎時沒了喫飯的胃口。
兩人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
別墅門口,桑淺拉住紀承洲的手,“一會兒如果爸動手,你可別硬抗。”
紀承洲轉頭看着桑淺,眉梢微挑,“你是想讓我還手?”
“不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你自然不能對他動手,但是不能還手不代表不能躲啊,不能打,咱還不能跑嗎?”
紀承洲脣角稍微勾了一下,意味含糊不明,“進去吧。”
桑淺不放心,“不然我還是去找奶奶吧。”
“別打擾她。”紀承洲反手拉着桑淺進屋。
小築看見紀承洲和桑淺立刻投過去一個‘你們怎麼回來了?’的眼神。
桑淺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看向紀智淵,似很意外道:“爸,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紀智淵眼裏根本沒有桑淺,也不屑搭理她,冷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紀承洲身上。
“小築,給老爺泡茶了嗎?”桑淺問。
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的小築忙點頭,“泡了。”
桑淺看出小築害怕,於是將她支開,“你去樓上看看桑榆和晚晚踢被子沒?”
“好。”小築朝樓上走,走幾步,回頭看一下,很是擔憂。
桑淺見小築上樓了,這纔看向紀智淵,“爸,茶都涼了,我給您重新倒一杯吧?”
剛走到茶几旁,紀智淵猛然冷喝一聲,“滾!”
桑淺被他突然出聲驚了一下,站在那裏沒動,身後傳來紀承洲的聲音,“上樓。”
她回頭看他,用眼神告訴他,她不走。
“聽話。”低沉的嗓音裏染了一絲柔和,像在哄人。
桑淺看了紀承洲一瞬,不好再強留,只好上樓。
紀承洲在紀智淵對面坐下,沒事人似的,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紀智淵看他這個態度,壓制在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升,若是往日,他早就一茶杯砸了過去。
但他知道他這個兒子和他媽一個德性,喫軟不喫硬,想要拿回他手裏的大權,不能硬來。
他竭力壓下升騰起來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心平氣和,“你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紀承洲頭也不擡地說:“你想聽什麼?”
“你腿好了,是好事,你想重回公司可以和我商量,你想重新管理公司,也不是不行,但這事得商量着來,你怎麼能在公司大會上逼遠航退位?他是你弟弟,兄弟鬩牆,你這不是讓別人跟着看笑話嗎?”
紀承洲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們若是知道他想重回公司,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哪會有什麼商量,有的只會是打壓。
他關了手機,擡眸看向紀智淵,“你說違心話,良心不痛嗎?”
“你……”
“有話直說。”
紀智淵穩了穩自己被氣得紊亂的呼吸,“你是紀家長孫,集團掌權人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沒必要喫相這麼難看。
公司上下現在都在傳,你們兄弟不睦,爲了消除這些不良言論,你將總裁之位先還給遠航,之後我會找個好時機,讓遠航將位置讓給你。”
紀承洲冷嗤一聲,“你當我三歲小孩?”
紀智淵擰眉,“我是在和你好好商量,你能不能好好端正一下你的態度?”
“什麼叫端正態度?”不等紀智淵說什麼,紀承洲又說,“將總裁之位讓出來就是,對嗎?”
“我說了,之後會找機會……”
“如果你想說的是這些,你可以走了。”
紀智淵隱忍到了極限,或者說在紀承洲面前他本就沒什麼忍耐力。
他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怒喝:“名正言順接手公司不好嗎?你爲什麼非要強取豪奪?”
“要說強取豪奪,我遠不如你,當年你怎麼吞併宋氏的你忘了?”紀承洲眸光沉了下來。
“我那是商業競爭,商場如戰場,戰者梟雄,如果沒有我,哪來紀家如今的輝煌?”
梟雄?
他可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紀承洲想到過往,眉眼陰鷙層層落下,“藉着聯姻的名頭,人前裝孫子,私底下卻狼子野心,耍盡手段,你管這叫商業競爭?”
他手段是不光明,但被兒子這樣當面說出來,紀智淵覺得有些難堪,但更多的是憤怒,“我怎麼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教我,甭管過程怎麼樣,結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紀承洲猛然站了起來,臉陰鷙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眸光冷若冰霜,“家破人亡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紀智淵憤怒,手用力指向紀承洲,“你別一副審判者的姿態看着我!這麼多年,你將我視若仇人,不就是因爲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嗎?我告訴你,他們的死與我無關,你纔是害死他們的真正凶手!”
紀承洲臉色煞白,眸中有千重情緒起起落落,彷彿要將他撕裂,身側拳頭緊握,青筋鼓起,骨節泛白。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好一會兒,紀承洲情緒才平靜下來,語氣強勢道:“我只是拿回我應該拿的,你想拿回去,絕無可能。”
“行,翅膀硬了是吧?”紀智淵怒極反笑,“你覺得你鬥得過我?”
“試試不就知道了。”
紀智淵氣得胸口起伏劇烈,一把將茶几上的茶掃落在地,然後怒氣磅礴的離開了。
桑淺洗完澡躺在牀上,滿腦子都是紀承洲說的那句:家破人亡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是的,她上樓後一直在暗處關注樓下的動靜,她擔心紀智淵對紀承洲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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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家破人亡是指誰的家?
桑淺心中隱約有了猜測的對象,她起牀下樓,來到小築的房間,“小築,你對你家大少爺母親的孃家瞭解嗎?”
“我聽山莊的老人說前夫人的孃家在繁華的京都,家世顯赫,老爺娶了她,算是高攀。”
“就這些?”
小築想了想,想到什麼,朝門口看了一眼,之後朝桑淺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說:“我還聽說前夫人是被大少爺害死的。”
紀承洲害死他母親?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