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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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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不缺聰明人,死得最多的也是聰明人。皇后在宮裡經營了二十年,勢力盤根錯節,一個初來乍到的紀婉青,實在不足以讓她嚴陣以待。

“本宮知道你不樂意進東宮。”

皇后話語不疾不徐,恩威並施,“你姓紀,太子心存忌憚,他日即便能登頂,必不會善待於你。既然如此,這一舉兩得之事,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話聽著似乎很有道理,只是,真相會是這樣嗎?

其實並不然。

莫說鹿死誰手未可知,就算退一萬步真是紀皇后勝利了,誰能保證對方實踐諾言。

紀婉青認為,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東宮所有人包括她,都會被徹底除掉的可能性更大。

況且,太子雖暫時難免防備,但待她卻真不錯,假以時日,防備漸去必能更好。她好好的日子不過,卻答應皇后當奸細,除非是得了失心瘋。

紀婉青抬目看向皇后,卻見對方一臉篤定,她不禁秀眉一蹙。

紀皇后能混到這份上,肯定不是蠢貨,她答應的幾率並不大,對方必然清楚。

那麽,對方之所以胸有成竹,難道是已將她某個要害把柄握在手裡,正好用以要挾,讓她不得不就范?

第二十三章

紀婉青眉心一跳, 驀然想起胞妹,心跳瞬間急速起來了。

若說她的要害把柄, 如今僅有兩個,其一就是舅舅一家, 第二個則是親妹紀婉湘。

舅舅自保能力完全沒問題,難道是妹妹?

她定了定神, 不可能的, 紀婉湘出京之前,她特地將有可能發生的情況說了一遍, 小夫妻留心聽了,並鄭重應下。

鄭家確實很小心謹慎,到了邊城後, 還隱晦給鄭父那位袍澤說了, 對方特地給鄭家安排進一個老軍戶區裡居住,周圍都是積年軍戶人家, 外人不能輕易靠近, 安全很有保障。

之後, 鄭家仔細留意附近,發現確實無異常, 才稍稍放下心。

紀婉湘前後給京城來了兩封信, 最後一封在大婚前才到,裡面說得很是清楚明白。

一瞬間,千般念頭轉過,紀婉青按捺下急促的心跳, 她不能自亂陣腳,說不定,對方在詐她。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她反應極快,須臾便開始接過話題,她淡淡道:“我母親曾有閨訓示下,一女不從二夫,既然婉青已歸了東宮,自然不作他想。”

這話紀母沒說過,但不妨礙紀婉青信手拈來,“太子殿下若不信任我,我便閉門過些安靜日子,皇后娘娘的忙,請恕我無能為力。”

她十分平靜,既然話說到這份上,就直接挑明白吧,她也無需裝糊塗了。

紀皇后對這回答早有預料,她揚眉輕笑一聲,“你莫要焦急下決定,先看看這些物事再說罷。”

話罷,她直接拉開炕幾下的小木屜,取出一個扁平的小匣子,打開,遞到紀婉青跟前。

紀婉青接過定睛一看,裡面有一張折疊起來的微黃色紙箋,上面壓了一支蝴蝶展翅白玉釵。

紙箋很粗糙,是市井人家用的普通紙張;而白玉釵色澤均勻油潤,雕琢精細,是名貴貨色,頭頂須角上剛好有兩點黛色在,讓蝴蝶看著活靈活現,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之物。

紀婉青一見這支白玉釵,臉色登時大變。

這是她胞妹紀婉湘之物。

這釵子原先是一對的,在紀氏姐妹十二歲那年,紀宗慶剛好得了這對釵子,便給了兩愛女一人一支,充當生辰之禮。

這是父親贈與的最後一次生辰禮,十三歲那年,父親還在邊陲抗敵,沒能給她們慶生不說,沒多久噩耗還傳了回來。

姐妹二人很珍惜這玉釵子,偶爾簪上也會萬分注意,不可能大意遺失。

紀婉青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大驚失色,立即抽出下面那張紙箋一看,正是胞妹筆跡,不過上面僅寫了一段三字經。

不過,僅這些力道便足夠了,她倏地抬眼緊盯紀皇后,冷冷道:“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說話間,紀婉青心念急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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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父袍澤是軍中大將,很有能量,對方著意關照鄭家,皇后不可能無聲無息把人都給擄了。

且退一萬步,若真出了岔子的話,皇后在京城,她也在京城,皇后的人能傳信,那位袍澤也能傳信,要緊事他走軍方通道,甚至比皇后的人還會快上一步。

不可能皇后收到消息了,而她這邊毫無動靜,要知道這等消息,蔣金紀榮是鐵定不敢耽擱片刻的。

這其中,應該另有文章。

紀婉青雖驚,但並沒有慌亂,短短一瞬間,她已將諸般情況分析了一遍。妹妹沒有涉險的可能性更大,她一顆心稍稍放下,此刻沉了臉,一瞬不瞬盯著皇后。

紀婉青褪去偽裝,她反應快,思維敏捷,又處變不驚,比皇后之前的預料要更勝一籌。

她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滿意,聰敏就好,聰明人才能分析出種種利弊,不得不一步步走進來,越陷越深。

紀婉青急了,皇后反倒放松了姿態,她悠閑端起茶盞,撇了撇茶葉沫子呷了口,方不緊不慢笑著說:“你莫要驚慌,你妹妹新婚燕爾,夫婿疼惜,婆母體恤,已好得不能再好了。”

果然如猜測中一般無二,紀婉湘一家並無所覺。

“本宮知道鄭家有人關照,本宮也不希望打攪你妹妹的好日子,不過,這得看你的決定了。”

實際上,邊城是軍方的地盤,那袍澤能量不小,不到萬不得已,皇后確實不願意得罪一個有勢力的將領。

然而,事情就是那麽湊巧。

數年前,紀氏徹底站穩腳跟後,便開始努力發展軍方勢力,並安插探子,以保持耳目靈通。這很不容易,但用心經營之下,多少也有些成果的。

紀氏重金收買了一些軍戶,以充當耳目之用,而鄭家安置下來的那個老軍戶區就有,還那麽湊巧,剛好就是鄭家隔壁一戶人家。

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皇后甚至不需要謀算,機會就送到面前了,她大喜之下,立即傳信過去,吩咐不動聲色取些紀婉湘隨身之物,以及筆跡之類的。

蝴蝶釵是紀婉湘佩戴時,那家婦人設法趁亂取的,至於紙箋,則是一家孩童請教了學問後,這家人去孩童家順的。

兩者到手後,便馬不停蹄送往京城。

紀皇后對這情況相當滿意,鄭家在明,探子一家在暗,且後者已經在軍戶區生活兩輩子人了,身份毫無問題,鄰裡交往再正常不過。

萬一紀婉青真不合作,她下命令,讓探子一家弄出些“意外”,也不是不可以。

事後,也無跡可尋。

此時面對紀婉青,紀皇后當然不會透露自己的底子,她籠統說了兩句,講明白自己的籌碼後,便住了嘴。

“本宮也不知道在你心裡頭,這妹妹有多少分量。”

皇后臉上重新掛上親切的笑意,她拍了拍紀婉青的手,“連這匣子一起拿回去吧,好好考慮清楚,改日答覆本宮也不遲。”

她早已考慮過了,太子對紀婉青必然有深深防備,對方求助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