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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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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啞口無言,只得找了個匣子,小心將玉佩收好。

*

紀婉青猜測得不錯,鴛鴦佩太子確實不知情,張德海仔細說罷朝霞院所見所聞以後,將錦盒打開呈上,“這是娘娘回贈殿下之物。”

“回贈?”

高煦本奮筆疾書,抽空瞥了眼錦盒,只見大紅錦緞上,有一只鴛鴦佩,是雌佩;還有一只淺碧色的荷包,針腳細密,蝴蝶紋栩栩如生,據說是紀婉青親手所做。

他放下筆,淡淡瞥張德海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你這奴才皮癢,竟敢選了鴛鴦佩送去?”

張德海聞言忙跪下請罪,“請殿下恕奴才自作主張之罪。”接著,他又忙不迭補充道:“娘娘見了玉佩,很是歡喜,特地囑咐奴才親自回贈,還仔細選了親做的針線。”

換了別人敢這樣自作主張,高煦少不得立即貶下去,但張德海不同,他忠心耿耿伺候近二十年,主仆二人也經歷過無數風波,已是因此,這些事兒才敢拿主意。

高煦呵斥一句,“大膽的奴才,還不快滾下去。”

張德海撓了撓腦袋,討好拱手,“是,奴才馬上就滾。”他知道主子其實沒生氣,腳下抹油溜出去了。

高煦繼續處理公務,一個時辰後,他擲下筆,揉了揉眉心。

待放下手,目光便不經意瞥到那個始終打開的錦盒上,頓了頓。

他探手,將鴛鴦佩撚起,垂目端詳。

張德海其實頗為了解自己主子,高煦與紀婉青原是陌生人,根本無感,甚至因為紀皇后,還帶了防備。

但聖旨賜婚後,不免有了微妙之感,他一直關注她。

妻者,齊也。

高煦第一次知道這個字時,是他的母后親自教的,他的母后如是說,並解釋,妻子是他日後的家人。

家人麽?

沒多久,母后薨了,皇宮有父皇兄弟姐妹,可惜這並非他的家人,他孑然一身。

高煦閉目,細細摩挲著手裡的玉佩,羊脂玉很細膩,觸感極佳。

靖北侯府爭產風波後,防備之心未去,他對紀婉青卻有了欣賞。

對,他欣賞聰敏果斷,樂觀向上,處事大氣的女子。偏如今世上,世家千金們囚於深閨,根本無從說起。

他的母后,聰敏卻不夠果斷,大氣卻不樂觀,終究舍了親兒而去,徒留他獨自掙扎於深宮中長大。

要是母后如她一般,結局就會完全不同,高煦睜眼,黑眸閃過惆悵。

他最終拿起那只碧色蝶戀花紋荷包,摩挲片刻,打開荷包,將鴛鴦佩放置其中,連錦盒一同,收入了身前大書案的木屜中。

第十八章

今年的初雪,下來得早了一些,不過九月下旬,細細的雪便撲簌簌地降下。

大地裹上銀裝,雪白的新雪沾上樹梢屋頭,溫度陡降。

紀婉青夜裡倒沒有察覺,因為何嬤嬤連夜命人燃起了地龍,屋裡暖烘烘的,她睡得香甜。

清晨一睜眼,窗欞子格外亮堂,她恍然,“昨夜下雪了?”

“是的姑娘,雪還不小呢。”

梨花一邊利索伺候主子梳洗更衣,一邊抱怨道:“今年府裡給送來的松炭次了很多,個頭小,又碎。”

紀婉青自從父母去世後,她手裡握著大筆私產,雖父親轉移錢財珍寶十分隱蔽,但她總唯恐被府裡知悉,財帛動人心,姐妹二人會被“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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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日常總十分小心,府裡送來的用度,要緊如吃穿之類的,她統統不用,而是將另取了銀錢給紀榮,讓他暗暗采購,偷偷送到朝霞院。

姐妹二人閉門守孝,倒也一直安然運作。

其余諸如燒地龍用的松炭,量太多,而且也接觸不了人,她也就用府裡的了。

之前三年,府裡送過來的松炭都是上等貨,又大又耐燒,這回就差太多了,一個月的量怕只能用半月,梨花見了,不免絮叨。

紀婉青在府裡耳目靈通,這點倒是清楚,老臨江候吩咐厚厚準備嫁妝,並派人監督,列出的單子很是掏了府裡一部分家底,曹氏肉疼不已,今年府裡采購的炭都次了一等。

老侯爺、東宮前後腳來過後,接著便是皇家開始走六禮,府裡被震懾得厲害,沒人再敢怠慢她。

紀婉青不缺這些嫁妝,但她笑納了,反正留在這個府裡,遲早也敗完,就當她取回一些父親經營多年的成果罷。

“那就讓紀榮買去。”紀榮以前是大管家,什麽門路都有,如今朝霞院與府裡成分據之勢,也不用瞞著人,直接大方采購即可,“梨花,你看院裡還差些什麽,都讓紀榮添置去,你告訴他,都安置妥當,不要吝嗇銀子。”

吩咐妥當,用了早膳,紀婉青披上厚厚的滾邊大毛鬥篷,出了二門登車,往府外而去。

今天是九月二十,宜出行,妹妹紀婉湘一家,以及舅舅舅母啟程出門,一個往北一個往南,遠離京城。

她去送行。

“姐姐,你要多多珍重。”京城北門外,姐妹雙手交握,紀婉湘淚如雨下。

她有些黯然,“妹妹無能,不能替姐姐分憂。”

紀婉湘並沒有回門,紀宗賢夫婦當初為了把搶奪侄女私產的事情捂住,緊閉了府門,並打發了管事到鄭家傳話,找了個借口讓她不必歸寧。

正忐忑著的紀婉湘立即察覺不妥,領著鄭毅匆匆就要趕回娘家,不過紀婉青隨後派的人阻止了她。來人並無贅述,只一個中心思想,就是讓她待在夫家,不要回侯府。

紀婉湘一貫聽姐姐的,且她也怕自己胡亂插手壞了事,只得焦急等待著,好在次日事情便有了結果,紀婉青大獲全勝,她才大松一口氣。

鄭毅報到時間不能再拖,畢竟初雪已經下來了,再耽擱下去,大雪封了路,拖家帶口極難前行。

小夫妻成親第六天,鄭家便帶著行裝,出城往北而去。

“姐姐能處理妥當,小妹無需牽掛。”

紀婉青拍了拍妹妹的手,囑咐道:“倒是你,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凡事多長個心眼,有什麽事情,便使陪嫁人手去辦。”

父母親留下心腹,紀婉青好生挑選了一部分,作為妹妹的陪房一起出門子,鄭家人固然不錯,但手裡有人心頭不慌。

紀婉青有很多話要囑咐,只是面臨分離,卻又覺得贅言無用,她抬起頭,看向旁邊的鄭母,“鄭伯母,小妹以後勞您多照顧了。”

鄭母濃眉大眼,是個性情爽朗的婦人,一貫很喜愛紀家姐妹,聞言立即安慰道:“大姑娘放心,我會好生照看湘兒的。”

鄭毅也說:“我日後會好好照顧湘兒妹妹的。”他見妻子哭,很是心疼,忙取了帕子,給她抹了淚水。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些啟程,也好早些到打尖驛館。”

說話的是莊士嚴,他與陶氏今天也離京,不過宛州近些,路也好走不少,二人便先送二侄女。

紀婉青看了看天色,確實不早了,秋冬天黑得早,耽擱下去錯過宿頭,反倒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