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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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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來之前,紀婉青姐妹正在看婚服。

婚服豔紅似火,華麗精美,紀婉湘輕輕撫摸著,面上卻難掩遺憾之色。

這婚服並非她親手做的,連一針一線也沒動過手。

時下女子婚嫁,需要親手做很多針線活計。大家閨秀金貴,且十裡紅妝陪嫁極多,自己是不可能做完的,於是,很多衣裳裙服都會交給家裡的針線房,或者外面的頂級繡坊鋪子。

她們需要親手做的,就是自己的婚服,以及給夫君公婆的一套衣裳鞋襪。

只是紀婉湘時間太緊,這些都來不及做了。紀婉青只能取了早準備好的大紅錦緞,以及其他各色布料,尋了京城裡最有名的繡坊“錦繡坊”,花重金讓她們日夜趕工,今日才全部大功告成。

“小妹先試一試,這錦繡坊手藝也是極好的。”紀婉青心知肚明,只是她也無法。

“好!”紀婉湘撇開那些惆悵念頭,一笑,接過婚服,讓丫鬟伺候著換上。

她也就稍稍感慨一番罷了,婚事能到這個地步,已是極為不易,胞姐在裡頭耗費了大心力,紀婉湘很珍惜。

這做婚服的大紅錦緞,是紀母早幾年就攢下來的了,豔紅為底,以金銀絲線織就了提花凸紋,鳳尾紋精致高雅,明暗色彩層次分明,華貴至極,已無需另行大幅刺繡。

這是貢品,紀父當年的戰功賞賜之一,紀母一眼便看中了,給女兒們攢起來,以後準備做婚服用,也免了姐妹二人刺繡花了眼睛。

紀婉青端詳妹妹一陣,很滿意,“小妹,很合身,穿得正好。”

這錦繡坊出品還是很不錯的,手工精製,針腳緊密,看不出一點趕工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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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將妹妹的東西交給家裡針線房做,就是唯恐曹氏出么蛾子,畢竟對方並非心胸廣闊之人,萬一出了岔子,婚禮在即的紀婉湘就得吃大虧。

“嗯,我先換下來了。”紀婉湘小心翼翼撫了撫衣襟,把婚服換下。

紀婉青囑咐要把婚服妥善收好,何嬤嬤親自盯著,看丫鬟們小心翼翼折疊好,放進簇新的衣箱裡。

“小妹,委屈你了。”這家具來不及打了,只打了好些衣櫥衣箱。

“姐姐說的什麽話,我……”我一點不委屈。

紀婉湘話的一半,卻被打斷,外面有人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隨即,一婆子氣喘籲籲,尖聲高嚷。

“聖旨到了,宣旨天使說大姑娘接旨!”婆子一口氣不歇,進了院門就嚷:“快!宣旨天使已經進了大門,侯爺吩咐,讓大姑娘趕緊出去。”

聖旨?

還是她接旨。

紀婉青的心重重一跳,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起紀皇后,恍然大悟,這必然是紀皇后與家裡的謀算來了。

“姐姐!”明顯是禍非福,紀婉湘神色驚惶,緊緊拽住胞姐的手,“為何會是姐姐接旨?”

“小妹莫慌,我們先出去看看。”紀婉青定了定神,拍了拍妹妹用力得指尖泛白的手。

即便是禍不是福,她也避不過去,聖旨已經降下,接旨乃是當務之急,若再拖拖拉拉,一個藐視聖上的罪名誰也擔不起。

姐妹二人攜手,匆匆趕到前院。

這時候,前廳外的庭院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皇權至上,聖旨下,是需要闔府人跪接的。

紀婉青匆匆瞥一眼,庭院已經設好了香案,就在大門前的位置,後面有一隊藍衣太監,為首一個身穿深藍色鶴紋監侍服,手裡捧著明黃色聖旨。

她心中了然,這位就是奏事處專司諭旨的太監了。

現任靖北侯,紀氏姐妹的叔父紀宗賢,正在熱情招待這位宣旨太監,對方卻不冷不熱,只道:“紀侯爺,這接旨之事,可耽誤不得。”

紀宗賢連連點頭應是,又給對方塞了幾個沉甸甸的荷包,宣旨太監掂了掂,方面色稍霽,不再出言催促。

紀婉青來了以後,等了片刻,等侯府所有主仆都來了以後,準備妥當,才能接旨。

紀宗慶領著男眷跪在香案前左邊,而何太夫人則領著女眷在右邊,所有人按照身份排輩一一跪好,宣旨太監掃了一眼,站直揚著調子道:“靖北侯府嫡長女紀氏婉青,接旨!”

作為接旨的正角兒,紀婉青跪在香案最前面,太監特有的尖利聲音很刺耳,她垂眸,聽見自己不疾不徐應道:“臣女紀婉青,接旨。”

她心下沉沉,紀皇后說要“操心”她的婚事,而如今居然聖旨賜婚,這對象肯定不同尋常。

究竟會是誰?

宣旨太監清咳兩聲,展開明黃聖旨,大聲朗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靖北候嫡長女紀氏婉青溫良敦厚、持躬淑慎,柔明毓德,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太子年已及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今奉皇太后慈諭,將將汝許配皇太子為正妃。欽此。”

太監特有的聲音很尖佷利,落在紀婉青耳中如雷聲突炸,轟轟作響,“皇太子”三個字一落,後面的話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難怪二嬸曹氏之前即便如此不甘,也要穩住她,原來她竟承擔了這般重要的“任務”。

紀婉青低首垂眸,身軀已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渾身血液一瞬間冰涼。

“紀大姑娘,接旨罷。”

宣旨太監已將聖旨宣讀完畢,他見紀婉青沒反應,蹙起眉心,催促一次。

紀婉青斂了心神,恭敬兩手接過聖旨,“臣女謝陛下隆恩。”

即便這聖旨是她極為抗拒的,也得面帶感恩之色接過,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紀家眾人紛紛站起,除了紀婉青姐妹,其他主子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紀宗賢親自送宣旨太監出門,曹氏樂呵呵道:“陛下隆恩,咱府裡出了一個太子妃娘娘。”

之前多憋屈,現在曹氏就有多暢快,尖刻的笑聲落在紀婉青耳中,她恍若不覺,周圍仿佛隔了一層,很靜又很熱鬧。

直到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紀婉湘神色惶惶,淚盈於睫,“姐姐,……”

“閉嘴!”紀婉青打斷妹妹的話,掃了一眼宣旨太監的背影,她抿了抿唇,“回去再說。”

姐妹二人直奔朝霞院,回到自己的地盤,紀婉湘強忍的淚水終於落下,她哽咽道:“姐姐,姐姐這如何是好。”

即便是養於深閨如紀婉湘,也是知道的。當朝皇太子乃元後嫡出,賢明恭謙,為朝中文武交口稱讚,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皇位繼承人。

只可惜皇太子母后早逝,臨江侯府紀氏成了紀皇后,她們的這位堂姑母素有志向,隨著膝下兩子魏王稱王漸長,劍指東宮,野心昭然若揭。

當今聖上並非英明君主,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壓力很大,紀皇后之舉萬分合他心意,於是,紀後臨江侯府一黨迅速崛起,處處掣肘皇太子。

這種情況下,紀皇后將一個娘家閨秀硬塞給太子,既佔據太子妃之位,不讓皇太子擴張勢力,還將一顆大釘子放入東宮深處,拔不出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