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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9-10 05: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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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屋一片死寂,從前一直擔心的情況已經出現了。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女兒家自己張羅的,紀婉青姐妹父母已逝,這種情況下,婚配權便落在當家的親叔嬸手上了。

姐妹二人是前任侯爺遺孤,叔父承繼兄長爵位後,照理是要給侄女們找戶妥帖人家,準備豐厚嫁妝送出門,方不會落人話柄,只是這京城中面甜心苦的人家也不少。

且退一萬步說,叔嬸豁出去臉面不要,硬推姐妹進火坑,最多也就是招人非議罷了,照樣行得通。據紀婉青對二叔夫妻的了解,只要有足夠利益,對方絕對能做出這事的。

她臉色沉沉,問道:“二嬸說的是哪戶人家?”

提起這件極委屈的事,紀婉湘終究忍不住再次落了淚,,她道:“二嬸說,是韓國公家的七爺。”

妹妹此言一出,紀婉青臉色徹底陰了下來。

韓國公位高權重,正是紀後一黨意欲招攬的對象,他家的七爺,正是韓國公嫡出幼子,按常理來說,七爺婚配再容易不過,實在輪不上紀婉湘般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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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這七爺生性乖張,又是父母中年得子,被寵壞了,整日尋釁生非,不乾正事,還未定親,屋裡丫頭就摸了個遍,是京城頗聞名的一個紈絝。這樣一來,心疼女兒或愛惜羽毛的人家,都不肯考慮他。

韓國公夫人很焦急,兒子性情已掰不過來,作為母親的她,也不願意小兒子屈就個寒門小戶女,這般把京城扒拉一遍,好不容易看中了紀婉湘。

紀婉湘雖喪父,但好歹名門嫡出,教養比一般閨秀好太多。

紀婉青恨得咬牙切齒,抬手“砰”一聲拍在炕幾上,怒道:“好啊!我那好二嬸,居然不要臉面如斯!”

其實,除了以上京城人盡皆知的毛病以外,紀婉青還知道這七爺的另外一個問題,這人葷素不忌,還有龍陽之好,不過他知道不好,所以一貫掩飾得不錯,知道的人不多。

紀婉青自喪父後,便將擔子挑了起來,她深知消息靈通的重要性,吩咐心腹混跡於市井間,收集各種消息,每隔幾日悄悄遞進來一次。

雖基本無法得到京城上層的消息,但這般也能盡量保持耳目靈通,以防被圈養廢了。

紀婉青手下有父親留下的一些心腹,這些人有些能耐,這七爺的消息,便是他們偶然得知。

本來知道便算過去了,誰知如今,二嬸竟然要將這個惡心的人說給她妹妹。

紀婉青火冒三丈,這事絕對不能成。

她瞥一眼暗暗垂淚的妹妹,忍了忍氣,溫聲安撫道:“小妹莫慌,有姐姐在,這事絕不會成的。”

第四章

時下的世家千金,一般十歲出頭前,便已經學習好了各種禮儀規矩、女紅針線,等到十一二歲,便開始物色夫婿,仔細挑揀兩三年,及笄後定親,一兩年後便可出閣。

紀氏姐妹父母逝世時,已有十三歲,這婚嫁的人家,已經看好了,兩家也有了默契。

紀婉青這邊就不說了,東川侯府王家乃世交,一朝遭遇突變,王夫人卻打消念頭,為世子另尋貴女去了。

至於紀婉湘這邊,情況卻要複雜多了。

小女兒性情柔弱,紀家父母考慮得更多,好在紀婉湘有一小竹馬,姓鄭名毅,他是紀父麾下心腹大將之子,家裡雖沒爵位,也單薄了些,但勝在人口簡單,也不興大戶人家的繁瑣規矩。

父輩是過命交情,兩小早情愫暗生,自然而然,便約定過兩年定親完婚。

只可惜,當年一場大戰異常慘烈,不但紀婉青沒了父兄,即便是鄭父也為國捐軀了,鄭家不過剛起來一代,沒了頂梁柱,瞬間便下來了。

巨變過後,紀婉青特地命人關注著對方,鄭家沒有背信棄義,鄭毅依舊期盼迎娶紀婉湘,只可惜,如今一個依舊是侯門千金,而另一個,則只是個丁憂在家的小校尉。

鄭毅頗得其父之風,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功成名就,關鍵的是,他對紀婉湘一片赤誠,目中再無他人。

只可惜,之前兩家並沒下定,如今再想續前緣,極為艱難,單單一個靖北侯府,便將二人分割兩邊。

紀婉青早早便琢磨過這事,打算出孝後努力一番,將這事定下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屏退屋中下仆,給妹妹抹了淚,溫聲問道:“小妹,你告訴姐姐,你還想嫁予鄭毅為妻嗎?”

提起這個久違的名字,紀婉湘心中一震,她當然想的,他自小護著她,疼著她寵著她,當初得知父母看中鄭毅時,她欣喜萬分,一心一意想著當他的新娘子。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紀婉湘雖柔弱,但不是傻子,她那二叔二嬸,絕對不允許她嫁個低級武官的,而且對方還已丁憂在家三年。

她目中隱隱又有淚花,胡亂抬手抹去,紀婉湘佯作鎮定,“我已許久沒想鄭哥哥了。”

姐妹處境相同,自己無能為力的事,紀婉湘怎願意為難胞姐?那韓國公府若實在過不下去,那她便追隨父母兄長去罷。真到那刻,她唯一割舍不下的,只有眼前的姐姐而已。

紀婉湘打定主意,深呼吸按捺下胸中酸楚,勉強笑了笑。

“傻丫頭說的什麽話?”

畢竟二人自母胎時便在一起了,紀婉青一眼便知妹妹心思,她搖頭道:“這韓國公七爺,誰愛嫁誰嫁,反正我是不允許你嫁的。”

她冷哼一聲,“既然二嬸覺得好,那便讓她女兒嫁去,若實在不行,她自己再嫁一回也成。”

紀婉青挽了妹妹的手,語重心長,“這事我馬上就辦,如若你還歡喜鄭毅,我便趁機定下來,若不是,我便再給你尋一個。”

“不,我不要別人。”紀婉湘一急,脫口而出。

紀婉青一笑,“那便是鄭毅了。”

她凝眉思索片刻,立即招了乳母何嬤嬤進門,如此這般吩咐一番,讓她立即出門打聽鄭家情況,特別是鄭毅本人,看他是否仍初心不改。

歷來姐姐吩咐下仆辦事,紀婉湘都安靜聽著,不會出言打攪,這回也不例外,等目送何嬤嬤背影出了門後,她方擔憂道:“姐姐,這事恐怕極難成。”

紀婉湘固然希冀嫁給鄭毅,這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但這一切,絕對不能用胞姐來換。姐姐雖有能力,但到底環境所限,她思前想後,都覺得這事不能和平解決,一時柳葉緊蹙,憂心忡忡。

“姐姐,你萬不可為了我,賠上自己,這我絕不能答應的。”紀婉湘板著臉,聲音罕見地硬了起來。

“小妹勿要多想,即便日後我處境艱難,也絕不會因為此事。”紀婉青搖頭輕歎,“你我一母同胞,你都如此,我如何能幸免?”

紀婉湘瞬間想起姐姐被召進宮一事,心臟一縮,她驚慌失措,“姐姐,皇后娘娘召你進宮何事?她,她……”

“我二人父兄保家衛國多年,最後為國捐軀,為何,為何……”為何這皇家還要為難她們?

紀婉湘想起慈愛父母,和熙兄長,再聯想如今舉步維艱,姐妹二人處處被脅迫,不禁悲從中來,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