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緩緩將手舉過頭頂,“臣,接旨。”
聲音也很慢,聽得沈鏡眉頭幾不可察的皺緊了。
元公公把聖旨放到沈渡手裏,道,“平陽侯世子,恭喜了。”
沈鏡起身後,其他人才起來。
謝景衍沒有跪,他也看出沈渡神情有些不對了,沈菀跪在沈鏡身後,看不到自家大哥臉上的表情,她心底在替自家大哥高興,皇上給大哥和淮安郡主賜婚了,那這樁親事就板上釘釘,不會有任何變數了,但皇上會怎麼知道大哥鍾情淮安郡主呢?
知道這事的就沒幾個,父親不會直接求皇上賜婚,那只可能是謝景衍了。
沈菀朝謝景衍投去一記感激的眼神,那眼神看的謝景衍腦殼疼,擡手扶額。
沈菀走到他身邊,道,“怎麼了?頭疼?”
謝景衍道,“可能好心辦壞事了……”
沈菀茫然,“什麼好心辦壞事?”
謝景衍沒多說什麼,他看了沈渡一眼,道,“我和你大哥有話說。”
見謝景衍和沈渡往書房方向走,沈菀眉頭擰的沒邊。
有什麼話不能讓她知道的?
四下無人,謝景衍看向沈渡,“你在抗拒娶淮安郡主。”
沈渡沒說話。
謝景衍道,“你有意中人了,不是淮安郡主。”
皇上給沈渡和淮安郡主賜婚,沈渡臉上不見半點喜悅之色,他當初去淮州時,並不抗拒,只可能這一趟離京,沒喜歡上淮安郡主,喜歡上別人了。
聖旨一下,等於絕了他娶心上人的可能。
沈渡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謝景衍頭疼道,“我會想辦法讓皇上收回賜婚聖旨。”
聽到這話,沈渡道,“不可。”
他知道沈菀是爲他這個大哥好,謝景衍是不忍心沈菀爲他操心,才求皇上給他賜婚。
謝景衍有多恨皇上,沈渡比誰都清楚,能爲他求皇上,沈渡心底說不出的感激。
這道聖旨是謝景衍給他求來的,再請皇上收回去,必然會惹得皇上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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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既然下了賜婚聖旨,就不可能再收回去的。
他不能讓謝景衍爲他惹怒皇上,得罪安王府。
沈渡故作輕鬆道,“在妹妹夢裏,我非淮安郡主不娶,我會喜歡上她的。”
謝景衍看着沈渡,還要說話,沈渡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拍謝景衍肩膀道,“這事別告訴我妹妹。”
沈渡不叮囑,謝景衍也沒打算告訴沈菀,免得沈菀自責。
他會讓皇上收回賜婚聖旨的。
兩人往那邊走,沈菀看看謝景衍,又看看自家大哥,道,“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沈渡直接岔開話題道,“父親呢?”
沈菀道,“剛剛宮裏來人傳話,皇上召父親進宮議事去了。”
謝景衍對沈渡道,“既然岳父大人不在,我和菀兒就先回去了。”
說着,抓過沈菀的手,就把沈菀帶走了。
沈菀道,“我還想待會兒呢。”
“下次陪你回來多待會兒,”謝景衍道。
沈菀掙脫不開他的手,只能任由他把她帶走了。
在大門口等了會兒,馬車纔過來,謝景衍把沈菀扶上馬車,然後自己鑽了進去。
沈菀氣鼓了腮幫子,“我好不容易纔盼到大哥回京,都沒說兩句話就要走,我都沒和大哥說聲‘恭喜’……”
都好心辦壞事了,還恭喜?
謝景衍道,“你大哥一路快馬加鞭奔波回京,需要休息,以後你們兄妹有的是時間敘舊。”
沈菀便不再說什麼,她望着謝景衍道,“那日你進宮找皇上,陪皇上用御膳,就是幫我大哥求賜婚?”
……這絕對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謝景衍不想提這事,尤其沈菀還一臉感激的看着他,“那我大表哥呢,皇上也會給他賜婚嗎?”
謝景衍道,“眉州地震,你大表哥出力最多,功勞最大,但云家和延平王府地位太懸殊,僅憑這份功勞,皇上不會給他們賜婚的,所以我給你表哥求的是別的東西。”
沈渡和淮安郡主,一個是侯府世子,一個是王府郡主,門當戶對,即便沈渡沒去眉州,沒有立功,謝景衍幫着求皇上,皇上也會找安王問問,給他們賜婚。
但云祁和清和縣主,兩人門不當戶不對,雲祁爲朝廷立下大功,皇上可以賞賜雲祁,但沒有把清和縣主當賞賜的道理。
沈菀知道自家表哥想娶清和縣主不容易,可幫眉州數萬百姓免於災禍,這麼大的功勞都不足以讓皇上賜婚,那表哥還怎麼娶清和縣主?
這份功勞不夠,那就再繼續攢功勞,攢到能讓皇上給表哥賜婚爲止,謝景衍怎麼替表哥要東西了?
沈菀好奇,“你幫我表哥要的什麼東西?”
謝景衍緩緩張口,吐出四個字來——
“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
沈菀眼睛瞬間睜眼,“這……皇上能答應?”
在沈菀看來,要免死金牌的難度比求皇上賜婚要難的多得多。
據她所知,只有太后手裏有一塊免死金牌,大楚朝再沒別人有了。
謝景衍道,“皇上答應了。”
沈菀震驚,不敢置信,“皇上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謝景衍道,“只憑你表哥在眉州立的功自然不夠,再加上你夢到的西州大壩潰堤以及玉州的洪澇水災,這三份功勞加一起就不輕了。”
沈菀道,“可後面兩件事還未發生,就算表哥幫着度過了,要免死金牌也差點兒吧?”
“再加兩百萬銀子,幫朝廷組建一支鐵騎兵。”
“……”
“兩百萬兩?這也太多了。”
沈菀看着謝景衍,懷疑他心向着朝廷,不是她表哥。
謝景衍捏沈菀的鼻子道,“兩百萬兩是你大表哥主動給的,我給他談的是一百六十萬兩。”
沈菀,“……”
實在想不出來謝景衍幫她表哥和皇上討價還價是什麼樣子。
皇上應該會氣謝景衍胳膊肘往外拐的吧。
她看着謝景衍道,“你是讓我表哥拿免死金牌做聘禮,求娶清和縣主?”
謝景衍道,“安王府應該不敢收這個聘禮。”
沈菀,“……”
她看着謝景衍,聲音拔高兩分,“不敢收,你還幫我表哥要?”
謝景衍看着沈菀道,“你忘了自己夢過什麼了?”
沈菀眉頭皺緊了下,復又鬆開,“延平王世子打死湖陽長公主兒子?”
謝景衍道,“你夢到的事,大部分都發生了,有些能避開是因爲做了防備,但延平王世子和湖陽長公主兒子的矛盾,沒人知道,就連延平王世子自己都不清楚,這事防不勝防,極可能會和你夢裏一樣。”
“殺湖陽長公主的兒子,除非免死金牌,否則就是皇上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