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衛詡一怔:「傅沛?」
「平海侯傅竣嫡出幼子,傅五郎?」
衛詡倏地轉頭, 冷電般目光瞥向囚籠內的瘦弱小少年。
他笑笑:「沒想到侯府嫡出公子, 竟淪為階下囚多年。」
衛詡聲音淡淡, 不疾不徐, 卻是陳述語氣。
他目光何其毒辣, 一眼就看了出來, 傅沛不是今天才被關進去的。
安王緩步上前,立在囚籠前,抽出親衛腰間佩劍,劍刃挑開傅沛亂髮, 拍了拍他的臉, 垂目看其瑟瑟發抖, 輕哼了一聲。
「也就兩年罷了。」
安王瞥向隔壁空蕩蕩的小囚室,那裡,本來還囚著另兩人。
女人。
孟氏和傅芸。
……
安王同樣是在交州鬱林發現孟氏等人蹤跡的。
不過比魏景足足早了三年。
當年魏景攜邵箐密林逃亡, 又不得不被迫縱身黔水, 二人無影無蹤, 黔水下游立即展開了大範圍的搜索。
皇帝距離遠, 這搜索任務是交給安王總領的, 明裡暗裡仔細搜尋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 黔水乃至荊州, 甚至一直蔓延到再往下的交州。
安王就是那時, 得到了孟氏娘仨的消息。
他一直懷疑魏景未死, 很自然的, 就命人循著線索搜尋,務必將人抓獲。
亂哄哄的世道,痕跡若有似無,安王還得搜魏景,也沒能騰出更多的人手,直到一年後才追蹤到三人確切位置。
彼時,傅沛已經被人搶了有三四個月,傅芸也賣入私礦多時。
私礦是安王的,提人也就一句話的事;孟氏一直在周邊城鄉徘徊,也不難尋;難的是傅沛,廢了不少力氣,安王的人才在一處暗娼南風館找到他。
娘仨終於團聚了,卻是在暗無天日的囚籠當中,傅芸奄奄一息,傅沛驚惶畏縮,孟氏形容枯槁。
好不容易找到人,安王當然不會輕易讓人死了,大夫好藥,一直養著。
「當初,我心有不安,想著有備無患。」
這事,安王一直秘而不宣,除了經手的幾個心腹,再無人知。卻沒想到,還真有一天用上了。
年初魏景出益,雙方第一次大戰,當時安王就心生疑慮。於是,他立即命人將孟氏三人當年的痕跡稍露一些。
在抓獲孟氏三人後,他命人把所有痕跡都或清理或遮掩妥善,其中包括交州鬱林,也包括合邑和私礦人販子,所有。
他命人重新揭露痕跡,若有人立即順著線索查來,那不用懷疑,此人必是魏景。
當初峽谷遠眺,眼線畫像,其實輔證作用居多,真正讓安王斷言魏景未死的,是因為他同時收到上敘一事的肯定回稟。
「論統兵征戰,我不及他多矣。」
寂靜的牢房中,安王很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
其實應該是說,說到軍事才能,這世上只怕難有人能與之爭鋒。
所以,安王不得不做好兩手準備。
他一邊上表皇帝,讓朝廷大軍圍剿魏景;另一方面,他讓人悄悄安排,讓孟氏母女兩人繼續「流浪」,最後在合邑的貧民窟暫時落腳。
「朝廷聯軍一旦大敗,絕無第二次圍剿逆王之力。逆王欲出兵取中原而復仇,荊州必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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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既無必勝把握,那就不得不另辟幽徑。
幸好,他還有籌碼。
燭光映照下,手中劍刃泛著幽幽冷光,安王眉眼一戾:「欲取曲陽,不管從南往北,還是從北往南,都避不開東巒道和大寧道。」
大寧道有鐵礦,不適宜陳兵。
而東巒道的合邑段卻是天然的上佳伏擊地點,甚至比外人以為的要更甚,它的優勢,可不僅僅只是山高林密路長。
在官道其中一段,還緊鄰著一個葫蘆形狀的峽谷。此峽兩口狹小,中間寬長,茅草矮樹叢生又低窪。因為幽暗而毒蟲多,加上旁邊就是官道了,這葫蘆峽便無人通行,久而久而被堵塞了,本地都少有人知。
知悉魏景未死後,安王立即鋪開地域圖,圈了好些險要地方,並吩咐心腹仔細勘測,以選取最好的一個。
東巒道因為這葫蘆峽被選中了。
很快,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裡,東巒道發生土石坍塌,原官道被堵得死死的,難以疏通。於是官府就先挖通了葫蘆峽,讓官道略拐,先用著。
想當然,原通道是不會被疏通的,它反而越來越堵,甚至還長了茅草矮樹,半年下來原道路的痕跡都不怎麼看得出來了。
「你是想火攻?」
一聽葫蘆峽這種特殊地形,衛詡立即明悟。
「沒錯!」
安王眯了眯眼:「早在今年春夏,靈城便陸續存了桐油火線。」
數量甚巨。
佈置在於葫蘆峽的茅草之中,一旦魏景率大軍闖入,必死無疑。
「他必須死!!」
安王厲喝。
他費盡心思,要的從來都不是大敗魏景,而是必斃其命。
「恰巧,孟氏母女當年遭難,就在這一帶,天助我也!」
魏景之機敏,他從不懷疑。謊言一多,很容易露出破綻,又怎及得上本色演出?
「鐵礦先前征過本地民夫清理塌陷,現在正好合用。」
尋一合適的時機,遣人滅口之,並物色好一二倖存者特地放過,並誘導其逃往敵軍哨探方向,將二道其中之一緊鄰鐵礦的消息透出。
魏景必然會去信詢問孟氏母女,至此,計策成。
「一旦他踏入一步,必死無疑!」
安王目光森然。
「此計的確上佳。」
展開葫蘆谷地圖,琢磨片刻,衛詡贊同安王的說法。要是能誘使魏景進入,此計可算天衣無縫。一旦魏景身死,己方未必不能趁機收復失地。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一個關鍵問題:「這孟氏母女,你可有十足把握?」
若魏景不信,佈置得再好也白搭。
安王笑笑:「謹之,你有所不知,他遣人尋這母子幾人,已長達數年從不停歇,且還不斷增派人手。」
足足找了幾年,毫無音訊都未見絲毫放棄,可見其期盼和殷切程度。
魏景極重視這僅存的二血親。
「他會相信的。」
安王可沒忘記當初益州救堤一事。
魏景固然重傷過充滿戒備,但他始終還是心有熱血之人,否則當初在益州追截何信時,他就不會最終選擇救堤壩,救了十數萬百姓。
他心裡還有柔軟的地方。
孟氏母女,他親舅的遺孀遺女,這世上僅存的血親了,其淒慘程度比之他當初也相差無幾。
這是他堅硬的心防,唯二可鑽的空子,再無其他。
衛詡微蹙的眉心一鬆:「如此甚好,只是這孟氏母女,……」
他看向囚籠裡的傅沛。
安王如何控制孟氏母女的,不用多說。可一邊是與虎謀皮,另一邊則是安逸祥和,萬一這母女二人心生悔意,那可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了。
這一點,安王自然不會遺漏的,他笑笑:「不會的。」
只要見過孟氏看兒子的目光,你就不會有半點懷疑。傅芸更是如行屍走肉,生無可戀,只有看母親和弟弟時,她眼內才會有一絲光亮。
「況且這孟氏,痛恨逆王之心,絕不下我。」內宅婦人,見識短淺,遭逢血腥巨變,總得為自己尋個宣洩的口子。
安王從傅沛頸間收回長劍,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葫蘆谷多年荒廢,茅草雜樹叢生難以窺清詳情,即便逆王謹慎多遣哨騎探路,也絕對無法發現。」
事關重大,安王甚至連魏景尚存些許疑慮的情況也預料過了,可謂異常周密。
他扔下帕子,目光森然:「此次,逆王必死!」
……
曲陽郡內的風風雨雨,邵箐並不知曉,她目前懷孕已三個多月。
食欲不振漸漸消失了,她胃口大開,不怎麼嗜睡,但睡眠品質一如既往的好。除了早期有些嘔吐,基本沒有其餘孕期反應。用孫氏是話來說,她就是有後福的人。
吃得好睡得好,人挺精神的,胖倒沒胖,就是小腹已開始有實在的感覺,微微凸起。
她看罷魏景親筆所書的公函,忙命文書去二門通知平嬤嬤,讓把孟氏和傅芸喊來,她則乘這空隙,打開家信。
又是滿滿幾大張紙,關心她,關心孩子,訴說思念和不捨,最後不忘誇讚他的孩子。
自吹自擂得她這孩子親娘都不大好意思了。
嘖,這人。
邵箐忍不住微微一笑,下手的莊延寇玄也面露喜色,不過二人是看罷公函歡喜的。
「這曲陽郡終是要取下來了!」
邵箐折疊好家信,一邊仔細受妥,一邊也揚起笑臉:「是啊,真不容易。」
都打了足足一個月了。
寇玄望瞭望隔扇窗外,一派蕭瑟,冷風卷澤黃葉打轉,他道:「怕最遲十天八天,這雪就該下來了,能及時取下曲陽,最好不過。」
否則後續征戰肯定受影響。
前線戰火正酣,同樣牽動留守諸人的心,如今出現大轉機,眾人喜形於色。不過大家都不笨,知道魏景既然特地點名讓邵箐詢問孟氏母女二人,那他們就不旁聽了。
喜過後,諸人紛紛告退。
邵箐笑語幾句,目送眾人離去,隨即她又使人去催促孟氏母女一遍。
前線時間緊張,當然這一時半會或許沒啥作用,但他們後方總該盡全力做好的。
「快,去催一催。」
……
平嬤嬤匆匆趕到流雲居時,孟氏母女午睡才是,一聽,二人心立時繃起。
終於來了。
孟氏也是後宅浸淫多年的人,面上功夫了得,滴水不漏,忙應道:「我們穿了衣裳就來!」
說著掩上房門。
由於傅芸抗拒陌生人脫她衣衫,所以穿衣解衣都是母女自己來的。如今正好,孟氏恰好能抓緊時間囑咐女兒一遍。
「果然來了,你照先前背好的說就是。」
孟氏先前已得了訊,眸光陰沉沉的,一邊壓低聲音飛快囑咐,一邊抖開衣裳披上。
她餘光卻見傅芸沒動,一愣,抬頭看去,卻見女兒神色怔忪,眉心一蹙:「五娘?」
最近傅芸常常愣神,不是從前那種枯木般的呆滯,而是若有所思,很有些情緒波動。
仔細想想,這種變化,是大軍開拔那天,她最後一次見過範恬之後開始的。
孟氏眉目一冷:「五娘,你忘了你弟弟嗎?」
傅芸心一震。
她沒忘,當然沒忘。
遭遇如此災厄,她早生無可戀,惟願一死以洗脫身軀上的污穢。倘若能以此不堪殘軀,為僅存的胞弟博取一線生機,她義無反顧。
在安王囚籠中她求死不得,被安排出來後卻決心一死。
她信念一直都是這般堅定不移的。
只是,只是……
不知為何,傅芸眼前忽然晃過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純摯的青年,急急對她道:「我知道!」
「不你很好,你在我心裡就很好,我……」
暖暖的秋陽,清甜的桂花香氣,高大英挺的青澀青年,急急的承諾寬慰她。
如同孱孱溪流,在她乾枯的心田流淌過,打破一片死寂,似乎有什麼蠢蠢欲動,欲重新煥發生機。
她喃喃道:「安王不是好人,即便我們按他所說的做了,阿沛也未必有生路。」
「但若不做,阿沛立即就沒了命。」
孟氏渾濁的眸子一斂,厲光陡放:「你可是要置你弟弟於死地?!」
「不,不我不是!」
「哼!」
孟氏壓低聲音,冷哼一聲:「你父親死了,你兩位兄長都死了,你姐姐們也死了,還有你外祖父滿門,那魏景憑什麼活得好好的?他葬身曲陽,正好祭奠你爹他們在天之靈!」
說到最後,孟氏牙關緊咬,目中閃過一抹深切的怨毒。都怪那母子三人太過張揚,都怪那蠢婦蠢笨如豬,二十多年的枕邊人,居然察覺不出半點異常?
害她死了夫君,死了兒女,死了老父老母,兄弟姐妹,個個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幼女慘災禍,甚至連最後一個小兒子都難保了!
「你弟弟是傅氏唯一血脈了,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斃命?!」
小兒子若死了,那她還活著幹什麼?
孟氏死死盯著女兒,冷冷道:「你不要再想那範恬了,你忘了你從他處得過糧草遲運和鞍山關的消息嗎?」
範恬不知虛實之策,他接到的命令就這些,次日孟氏就將消息傳了出去。
傅芸心神大震,母親問她時,她閃過一絲猶疑,但還是如實說來。
孟氏陰沉沉道:「不管你說沒說,你既是安王安排出來的,此生便與他無緣。」
傅芸鼻翼翕動,是啊,是啊!
心潮竟大動,胸腔劇痛,她痛苦閉上眼睛。
女兒者狀態很不對,這樣去前衙肯定不行的,孟氏斂了斂怒意,低聲道:「五娘,你想想你弟弟,他還那麼小,就被關了這些年。」
說到小兒子,孟氏悲從中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是他胞姐,若連你也不救他,他就真真死定了,和你阿爹兄長們一樣。」
「說不得,還要淒慘些,五娘……」
「你弟弟死了,娘也不活了,讓我們在九泉下相聚就是。他瘦弱,怕是要被人欺負,……」
真真切切的哀哭聲,孟氏突然跪下:「五娘,阿娘求求你了,好歹給你弟弟一條生路吧!」
「阿娘,阿娘你不要這樣!」
傅芸慌了,忙扶起母親,瘦骨嶙峋的弟弟在眼前閃過,她牙關一咬,堅定道:「阿娘你放心!」
……
母女二人在內間低聲交談,沒耗費多少時間,匆匆穿衣,又用盆裡的冷水敷了眼睛,收拾妥當一切如常,這才開門出去。
「哎,孟夫人五娘子,我們快走吧。」
平嬤嬤有些急,孟氏明知故問:「這是什麼事嗎?怎麼突然要去前衙的。」
平嬤嬤也不知,她隨口應了幾句,趕緊把人領到就是。
邵箐並不知孟氏母女的糾葛,事實上她和這兩人其實不算親近,只維持表面和諧,並按魏景的叮囑安排好二人的飲食起居。
見了人來,她笑著迎上來,又讓平嬤嬤端茶,等坐下後,她才將實情始末說出.
「……不知那鐵礦就究竟在哪條道旁?」
揭人這麼一個傷疤,確實很不好,餘光見傅芸渾身一僵,她忙歉意道:「夫君也知是為難五娘了,但事關重大,……」。
傅芸其實不需要偽裝,一提起鐵礦,她就渾身戰慄冷汗直流。孟氏心疼極了,抱緊女兒,只是此事確實重要,她只能和邵箐一起安撫勸說。
「……我不大記得清路了,我,我在山裡繞了很久,快一夜,才見到官道的,那是東巒道,……」
傅芸斷斷續續,將安王心腹交代的話一一說了出來。
安王很謹慎,他沒有讓直接說東巒道,而是按照當時最正常的情況,讓傅芸反復在山裡摸爬,最後才出來了。
她本人都無法肯定,只能把方向努力回憶一下,卻恰恰好能讓人推斷出想要的結果。
邵箐不知地形,當然無法推斷,她連忙讓王經取來紙筆,仔細記敘,又反復詢問,直到確定傅芸不能說出更多了,這才讓人送回去。
唉,大家都不容易。
她連忙將資訊又抄錄兩份,以防丟失,然後各自封口,交給王經。
「快,立即送出去。」
……
孟氏母女是被軟轎抬回去的,傅芸渾身濕透像水撈出來似的,她重新陷入噩夢,牙關「咯咯」響著。
孟氏一臉焦急扶著女兒,登上轎子最後一刻,她用餘光瞥了邵箐值房一眼。
母女二人為了今天,做了很多很多準備,她後宅打滾多年,傅芸本色演出,毫無紕漏。
成了。
希望她兒子最終能僥倖得一條生路。
……
王經將信箋交給傳信兵,傳訊兵立即打馬而出,一路換馬人不歇,在第三天傍晚抵達雉尾關。
信箋立即被打開。
東巒道。
但傅芸自己也不肯定,因為她在山裡走了半天一夜。
季桓等人立即取了地域圖,按照她記憶中的方向,以及一個弱女子的步速,仔細推演。
「沒錯,就是東巒道!」
季桓抬頭,十分肯定道。
「好,太好了!」
終於得到答案,議事廳人人面露喜色,連聲叫好。
魏景下令:「傳令,明日五更整軍,天明進軍,穿東巒道直取靈城!」
「標下得令!」
眾人齊聲應是,命令立即傳下。
季桓不忘囑咐一句:「主公,雖推演確是東巒道無疑,但傅姑娘驚惶下所記或會有所錯漏,我們明日進軍,需多多謹慎。」
哪怕季桓認為,基本不會出錯,但該囑咐的還是得囑咐。
魏景頷首:「此乃必然。」
哪怕傅芸記得很清楚,他該謹慎的也從不疏漏的。
……
翌日,大軍開拔,除輜重兵外一律急行軍。魏景的第一個目標並非靈城,而是先繞道大寧道,反合圍安王伏兵。
東巒道總長二百餘裡,雉尾關距合邑段則有一百七八十里,急行軍大半天即至。
合邑段,要設伏就在此處的,如果沒有鐵礦的話。
遠處明顯山勢險峻,墨綠色的山脊如巨獸蟄伏,連綿蜿蜒開去,一眼往不見盡頭。山高崎嶇,林木幽森,荊水支流瀧水自群山中蜿蜒而過,連日夜雨,河水異常湍急,卷著浪花奔騰往下。
一陣冷風刮過,帶來濃重的泥土腥味和水汽,魏景勒停駿馬:「哨探!」
即使能斷定東巒道有鐵礦,安王必不在此處設伏,但該謹慎時魏景從不輕忽,遣出大批哨探先行探路。
而他,則率大軍緩緩徐行。
魏景很有耐心,緩行足足一個多時辰,逼近崇山後甚至勒停駿馬,下令原地休息。一直等到哨探陸續折返,說前方並未發現異常。
他立即下令,整軍,全速前行。
軍士們本來只原地休息,重新列隊很容易,很快,張雍來報:「主公,三軍俱妥。」
魏景頷首:「全速進軍!」
令罷他一夾馬肚,正要打馬疾奔,誰料這時餘光無意往不遠處的河面一瞥。
他心頭「咯噔」一下。
魏景猛地一勒馬韁,正欲疾奔的駿馬前蹄離地,長聲嘶鳴。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