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從魏景接手何泓勢力, 開始連連告勝, 壓著何信打以後,這查探楊澤是何方神聖的人就多了起來。
幸好早在去年, 魏景就已經遣人去了豫州,查探及處理著楊澤的事。
楊澤,豫州長平縣人,老來獨子父母俱亡,二十娶妻, 同年妻喪, 無子。次年他自薦投於宜陵郡郡守姜池門下, 尚算賞識,被推薦任本郡梁縣縣令。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不過第二年,姜池被政敵擊垮, 炮灰撲簌簌,他算是運氣極佳的, 因投奔時間短沒涉及前事,在清算的時候被隨手發配西南。
楊澤好運氣沒能持續到底,赴任途中欲劫匪身亡,戶籍告身等物被魏景二人所得這就沒啥好說的了。
另值得一提的是, 這楊氏本是長平縣一世家,可惜家道中落子孫凋零。到了楊澤這輩, 族中已沒多少人了, 出外謀生的還多, 彼此很不親近。楊澤還是當了縣令以後,才物色一個族人來身邊跑腿的。
不過他挺能吹噓的,說自己得高人傳授劍法呀治國之策呀什麼的一大堆,青翟衛打聽過,這人就沒有說自己有啥不會的。
邵箐知道後挺無語的,還劍法,她可是親眼見過對方被匪徒追得連爬帶滾的。
不過估計楊澤好歹有點才幹的,再加上嘴皮子利索,才能被姜池賞識。
這些都不提了,楊澤這背景,還挺適合鑽空子的。
親近知曉底細的人少之又少,進官場時間還短,且不管上峰還是同僚,基本都沒在了。少許撿回命的,也不知避到哪裡去了。
青翟衛這一年多一直在悄悄動手腳,各種遮掩混淆視線,費了很多功夫,再加上外面的人不熟悉魏景,因此被調查以來,倒算有驚無險過去了。
其中包括洛京來人調宗卷並查探,這必是奉皇帝之命的。
邵箐提心吊膽兩個月,該查的都查完了,近日都沒接到豫州信報,今兒怎麼又來了一封?
不會是有哪一方覺得不對勁,要深挖吧?
這再怎麼適合鑽空子,也經不起深挖呀,邵箐緊張,忙催促魏景:「快打開看看。」
打開一看,她還真猜得沒錯。
留駐豫州的青翟衛稟,有一撥人又來查楊澤,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因為發現幾個熟面孔,對方一個多月前就已查過一次。
比起上次的輕描淡寫,這次鄭重了許多,宜陵郡梁縣長平縣三地仔細探訪。萬幸的青翟衛們佈置得謹慎,又臨時險險應對了幾次,截止到發信之時,對方暫未發現什麼。
對方傳過一回信,青翟衛分出人手悄悄跟蹤上去,可惜的是對方的傳信管道複雜,反追蹤能力極強,只追到半路,就很遺憾跟丟了。
沒找到目的地,只知這傳信是從宜梁到魯國,再從魯國到汝南,一路是奔西南方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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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乃中原腹地,它西南方向的州可不多,要不荊州要不益州。益州現在魏景手裡,可能性極小,那麼就剩荊州了。
現在的荊州,可是大半都在……
邵箐脫口而出:「莫不是安王?!」
是了,這安王不但被拒於蒼梧關外,還折了兩萬將士在魏景手裡,此人手段狠戾心胸也不是寬廣的,怕不是要恨死了。
她心立即一緊。
……
邵箐還真沒猜錯,這撥人確實是安王遣出的。
自打親自和「楊澤」過了招,吃了一個大虧之後,他回去翻翻上次查探到的簡單資料,立即命人重新再查。
查是很仔細查了,這回領頭的還是他的得用心腹,只是這查探結果,卻不怎麼讓他滿意。
荊州,漢壽郡治所酈陵。安王接到第二封傳回的信報,細細翻看,眉心卻越蹙越緊。
「如何了?」
他看罷,衛詡擱下茶盞,隨手接過。
信報一大疊十數張的紙箋,比上回詳細了許多,但細細看下來,卻基本對得上。
楊澤軍事才能了得,身手應也不錯,這個是最讓二人側目的。但在查探結果倒能找到出處,鄰裡說楊澤,他得過高人授藝,劍術治國之策等等都頗擅長。
因為楊澤後來謀了官位,這以往吹噓在鄰裡眼中就成了真,說得唾沫橫飛,十分篤定,這無意中倒幫了為魏景的忙。
看著一切都挺正常的,但安王總覺得不對。
「楊澤中平廿三年夏赴任平陶令,如今不足二載,他先取安陽再得漢中,最後一舉竊了益州,穩坐西南,此人絕非尋常人矣。」
不管再怎麼得高人指點,這謀略官場之事,總得親身經歷過後才能熟練運用的。還有戰場,這楊澤眼界之精准,戰策運用之老練,真不像個初掌兵者。
「不過月餘,他即取下漢中,接著又一鼓作氣連下永昌宜梁二郡。趁勢接掌何泓勢力,殲何信。崎山道誘殺我兩萬將士,及張渠等將。」
說到最後一句,安王目光森然,從牙縫裡又擠了一句話:「還有白固。」
白固到現在都沒見回歸,連同遣出去守衛的一干好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必定已凶多吉少。
無需猜疑,就是這個楊澤。
真有人這麼天賦異稟嗎?安王半點不信。
「傳信,給孤仔細地查,他那些舊日同僚,掘地三尺都得給孤找出來!」
……
那邊安王下的令,邵箐二人自然不知道的,但魏景卻猜得八九不離十。
「若是安王,他必不會就此甘休。」
魏景贊同妻子的猜測,他也認為是安王。
安王此人,他從前並不瞭解,只是從對方逐漸坦露出的野心和多年隱忍看來,這必是個睚眥必報心機深沉的人。他判斷,安王必會深挖。
「可……」可楊澤經不起深挖呀,這樣挖下去,早晚要露餡。
邵箐急了,魏景忙安慰她:「益州如今已在我們手中,他即便知曉我非楊澤,也再無法動搖。」
此一時彼一時也。
可是即便是這樣,那也夠引天下人側目的,屆時皇帝能光明正大革魏景官職,益州雖仍在他們手裡,但這出頭鳥是當定的了。
這還是小事,其實邵箐另有隱憂,既「楊澤」非楊澤,那他究竟是誰?她更擔心的是,魏景的真實身份過早暴露。
這事夫妻倆早早討論過了,雖取下益州已算有了暴露真實身份的資本,但眼下並不是多好的時機。
魏景沒死,這靶子比濟王和楨泉軍還大,皇帝必竭盡所能殲之。益州是易守難攻,但常言道久守必失,非長久之策。
一想到這個,邵箐就坐立不安。
魏景輕拍著她的背:「別怕,安王即便查實楊澤身份,也非一時半會能成的。」
這麼一段時間裡,他可不是光坐著不動的,伺機出益乃必行之事。
至於暴露真實身份這個,魏景和楊澤表面毫無關聯,哪怕真生疑,也得核實,這也是時間。
「萬事有我,勿怕。」
魏景親了親她,到了今時今日,他總不會讓妻子擔驚受怕的。
邵箐一想也是,她連忙道:「那咱們儘快理清益州內務才是。」
至於訓練兵卒這個,不用她操心,魏景抓得很緊。
邵箐一時危機感大盛,扒拉開魏景的手臂就要回值房用功,魏景連忙一把將她拽回來。
「都申末了,再要快也不急於一時。」
入秋後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室外早就昏暗下來了,也就是外書房重地白日也少量燃燭沒察覺而已,他示意妻子看看滴漏。
「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正該好生歇息,養精蓄銳明日用功。」
嗯,這話說的十分有道理,邵箐同意了,她還真有點累。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夫妻倆把密報收拾好,攜手回屋用膳沐浴,她惦記著養精蓄稅,爬上床卷了被子就要睡,誰知他一個翻身摟住人,臉又湊過來了。
邵箐一把推開他的臉,咬牙:「不是說了好生歇息麼?
怎麼又來了呢?
話說近來二人感情升溫,又決定不避孕了,魏景一下子就開了禁,敦倫頻頻,一個月除了小日子那幾天就沒空過的。
床事強度和密度非常大,他倒是龍精虎猛遊刃有餘,邵箐卻漸吃不住,抗議著要喘口氣。
魏景忙道:「昨兒不是沒有麼?」
歇一天了呀?
他也是很心疼妻子的。
邵箐身體是歇過來的,但想想他那勁兒還是頭皮發麻,瞪了他一眼:「不是說過了,敦倫過頻得孕反而難些麼?」
這觀點是她早幾天提出來的,相信魏景也向季桓詢問過了。果然,聞言他一滯,劍眉立即蹙起來了。
魏景皺著眉頭在糾結,邵箐剛小鬆一口氣,誰知他卻道:「算了,你不是說了,我們都年輕不急於一時麼?」
季桓說機會確實比克制的小些許,但卻不是不能,多費些時日就是,順其自然好了。
魏景瞬間下了決定,被子一掀人就鑽進去了。
邵箐張嘴沒說得出話來,「唔唔」兩聲就被他扯了衣裳,後面就由不得她了。
被翻紅浪,鴛鴦共枕。
嘶,這人!
沒辦法,邵箐只能憤憤捶了他兩下洩憤。
……
不過說到底,魏景還是很心疼她,自那日起就收斂了好些,不再連日求歡,床事強度也降了好些,保持在邵箐較舒適的範圍內了。
這麼一來,邵箐倒心疼起他隱忍了,敦倫時多有主動配合,又同意他解鎖了好些新姿勢,他暢快極了,反成意外之喜。
夫妻夜間和諧融洽,日間卻更加忙碌。
安王的查探還在持續,一副不挖到蛛絲馬跡誓不甘休的模樣,讓二人緊迫感大增。
理清益州內務的速度更快了。
於此同時,洛京的消息不斷傳回。
周原出了洛京以後,拖拖拉拉地往益州而來,一忽兒路見不平受傷,一忽兒又抱恙染病,走了一個多月都還沒踏入益州。
邵箐猜得沒錯,這人惜命。
只是再怎麼拖拉,還是得往前挪的。赴任期限就三月,三月一到,怎麼也得出個結果的。
皇帝命人催促了多次,周原大概也很明白自己得罪皇帝了,但他還是不想死。於是,在接到告身的兩個半月之後,他將將要挪到益州關口的之際,他索性摔斷腿,還將臉拉了一個大口子。
「周原上了奏章,自言腿傷無法赴任,且如今又容貌有損,羞愧之極,故而請辭。」
此時容顏有損,是不能被薦為官的,周原知道自己回不了洛京了,索性辭官歸鄉。
魏景將密報遞給季桓等人,淡淡道:「皇帝雷霆大怒,又任命太史盧吉為益州牧。」
很戲劇性的發展,但也算情理之中了。
在座所有人,其實都不是很在意這個盧吉,反正後果和周原也是大同小異,皇帝多遣幾次,他也就煩了,這事自然被擱下。
季桓想說的是另一件要事,他看罷密報,遞給下手的莊延,站起拱手。
「主公,偏居一隅,絕非長久之計。如今益州內務我等已堪堪理清,東西大營州兵連訓幾月也初見成效。」
「兵馬已足,糧草已備,伺機出益州,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