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你怎麼了?你看什麼啊?”段知魚看宋青葵半天不說話,只是眼眸定定的看着前方,以爲她走神了,頓時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想要喚回宋青葵的神智。
宋青葵微微側頭,下巴的線條隱隱泛着冷,“知魚,這家醫院是你們段家的吧?”
段知魚愣了一下,點點頭回答道:“是啊。”
宋青葵笑了笑,“那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了。”
段知魚欣然同意,拍拍胸脯道:“你想讓我幫什麼,說就是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義不容辭的。”
宋青葵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婦產科,眼裏一陣意味不明,“走吧,過去說。”
兩人離開了長椅,冬日的暖陽裏,颳了些許的風,將枯葉吹到了長椅上,隱隱蕭瑟的之感。
宋青葵回了顧宅,她拿了段清和給的藥包,去往小廚房熬藥,有個白色的小砂鍋,也是段清和專門買的,拿來給她熬藥,說是砂鍋料好,熬得藥效會更好。
那天雨下得很大,段清和抱着一個砂鍋站在她寢室樓下,顯得特別傻。
雖然傻,但是卻依舊是一個精緻帥氣的傻子,笑起來惑人得緊。
火太大了,藥汁拱着蓋子撲騰着出來了,燙到了宋青葵的手指,宋青葵連忙掀開砂鍋蓋子,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她不能,再如此頻繁的想起段清和了。
等他,腿好了,她就跟他說實話,徹底斷了吧。
畢竟,她現在名義上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再和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了。
可是看着砂鍋裏翻滾着的藥汁,宋青葵閉了閉眼,又深刻覺得自己不是個好玩意兒,過河拆橋這樣的事情竟然想得如此毫不猶豫,甚至還準備付諸行動。
她骨子裏,果然不是個什麼好人。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聽着就像是有人趿着拖鞋走來,懶洋洋的,慢吞吞的。
宋青葵眉眼一沉,心裏已經有預料了。
果不其然,林詩童到了廚房門口,她的臉很蒼白,不健康的白,她指了指竈臺上的小砂鍋,一臉痛苦道:“宋小姐,請問您熬得什麼?”
宋青葵不想理會她,覺得這個問題太傻了,但是不說心裏又不舒坦,只能冷冷的開口,“藥,中藥。”
林詩童捂着肚子,乾嘔了兩聲,斷斷續續道:“您能不能不熬了,味道真的太難聞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宋青葵將砂鍋蓋子放到一邊,雙手抱在胸前,嗤笑道:“林詩童,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這裏是我住得地方,我在我自己家的廚房想熬什麼就熬什麼,難不成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林詩童弓着腰身,一邊乾嘔,一邊擺着手,“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嘔……”
她說着彷彿真的受不了一般,真的朝着垃圾桶吐出了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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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媽忽然跑了過來了,給林詩童遞上了一杯水,拍了拍她的背,“哎喲,林小姐啊,你嫌不好聞,那你就不要站在這裏聞了,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走吧走吧,快點去前面吧,夫人剛好讓我來叫你去喝點補湯。”
林詩童嘔吐得力道連帶着脖子的青筋都繃起了,眼眶都跟着發紅,她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隨後憂傷的看着宋青葵,“宋小姐,我只是在跟您商量,您爲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要這麼的……尖酸刻薄呢?”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隱隱有了哭腔。
說完後,她就轉身離開了,因着太瘦,寬大的羽絨服裹在她身上就像是套着一個麻袋一樣,看在別人的眼裏,羸弱又可憐。
林詩童離開後,吳媽看了一眼竈臺上熬着的中藥,手掌用圍裙擦了擦,笑着道:“阿葵啊,她有身子了,你多擔待一些吧,以後要是想熬什麼藥,拿給我吧,我去另外的地方給你熬。”
宋青葵看着砂鍋裏汩汩翻滾的黑色藥汁,淡聲拒絕,“不用了。”
吳媽也看出來她生氣了,遂不再多話,趕緊離開。
宋青葵看着吳媽的背影,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果然,還是孩子最重要嗎?
吳媽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人了,以往汪詩曼爲難她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在暗地裏維護她,現在林詩童挺着肚子上門來了,吳媽的那點慈愛彷彿多轉嫁給了她,或者說,給了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三碗水煎作一碗水,宋青葵將藥渣過濾了一遍,澄澈的藥湯,聞着就苦。
她正準備端起來,顧西冽卻到了廚房門口,“你在熬藥,熬什麼藥?”
他倚在廚房門口,單手插在兜裏,一只手還端着一杯白水,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彷彿他們今天沒有吵鬧,她沒有扔他的東西,他也沒有對她疾言厲色。
宋青葵有時候真的是有點佩服顧西冽,這麼會粉飾太平,不去演戲可惜了。
宋青葵譏誚的回答,“喲,你和林詩童挺有默契的,剛剛她才問了,你又來問。怎麼,你們兩個是腦子都缺根弦嗎?我熬的是中藥,你們都聞不出來嗎?”
顧西冽眉宇間掠過一絲陰影,“宋青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酸刻薄了?”
他有些煩躁,但是這樣的煩躁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宋青葵聽到他這麼說,越發不愉了,端着藥就從廚房走出來,從顧西冽身旁擦身而過,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濃厚的中藥味兒瞬間從顧西冽的鼻尖劃過,他看着宋青葵的背影,眼裏有些暗沉。
他給江淮野打了個電話,“這幾年宋青葵的醫院就診記錄給我調出來一下。”
江淮野正在那頭打着呵欠,“怎麼啦?你家小葵花生啥病了?”
“不知道。”顧西冽更加煩躁了。
江淮野有些無語,察覺到顧西冽的心情快要爆炸了,遂岔開話題,“晚上季卿回來了,去給他接風唄。”
顧西冽揉了揉眉心,“地址。”
江淮野報了一個地址,“清風南路那家會所,節目挺多的那家,名字叫官舍,我會早點去,你慢着點來就行。”
恰好此時,陸燃給宋青葵發了一條短信,“晚上九點,官舍,不見不散。”